然缪若命梁煜提及储君,也不过是想要打个幌子,目的仍在昭华与我的那段情上,纵使拦了近五百年还是未能放下执念。
要说皇帝立储君以谋后事,这本是件常事,自黄帝以来凡界人皇为免子嗣夺嫡叛乱,都会有此打算,只是如今的晋朝,却不似那些前朝宽裕,先则四邦之乱刚停歇,国库空虚百姓赋税胆子十分沉重,民怨极大,再则皇帝老的皇嗣,先前在刚过来头七尸骨还未寒,这厢便开始谋划储君,于礼节之处多少有些欠妥当,可架不住梁煜党羽众多,开国侯又是个阅历尚浅的年轻官吏,此番储君一事朝中大臣一多半都只能依附着梁煜点了头,反倒是皇帝老坐于高位之上,每每感觉身边空荡荡。
而提及了刚过头七的皇嗣,便又不得不说栾溪阴差阳错背上的一桩冤案,诚然这祸事的源头就是东宫那位正主,但却无人敢说。
只是缪若不是这位正主,也自然不会去估计什么氏族,亦或是引火烧身,她所想要的不过是栾溪的命和我的痛苦,储君一事若成,这桩旧案便可重提。
皇帝老想要立储君,为难的不过是立那一位皇子,自然没甚理由去驳回这提议。
而这其中的种种,便是当朝被点名参议的晏修远心中所想,若说错一句话,便将他未能报恩的救命恩人推入火海,即便旧案侥幸不被提及,太傅府多少也会被有所牵连着。
唔,这事还真不大好理。
我独自坐在暖亭中上了酒劲儿,一用脑便觉天旋地转,索性两手一摊便伏在桌上小憩了。
栾溪较于我的性子更为平稳,所以冥帝司教授些了什么道法,她便悉心学习尽数记下,纵使夜里想念最多的是晏修远,白日里对教授自己的老师仍是一派遵从着。这法子兴许对我这野路子的老师没甚大作用,却对冥帝司这种吃惯了高居调调的甚为何用,哪怕授了近大半个月的道业没看出一点成果,他还是愿意再讲些旁的来,毕竟三界之中能有人这般尊崇自己的,还真当属就只栾溪一人了。
忽而冷宫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栾溪停了笔驻足听了会,以为是哪家闲来的宫人又坐在门前吃些零嘴,便摇了摇头继续埋头抄写卷书,谁知又一阵断断续续的响动声传来,才晓得这人原就是在敲门,只是声音小了些。
栾溪披了件外衫便走了出去,谁知探头出去见的人竟是在少卿府当差的小厮。
小厮好不容易才敲开了冷宫的大门,见里间走出一名甚为秀丽的女子,方知便是大人口中所说过的洛娘娘,便揖了揖手说:“我家大人说了,最近朝堂中不大安稳,已命人传告正在乡下休养的洛太傅简居少出,派我前来只是要提点娘娘,若有人问起皇嗣谋害一案,切莫再应,以免引火烧身!”
栾溪闻蹙眉了眉头,又问:“多谢大人了,紫珊如今只想安安静静在这冷宫中度过余生,朝野纷争亦或百花争艳,都不想参与了,他可曾叫你转告些别的话?”
然小厮只摇了头,晏修远与栾溪而言除却那份救命的恩情,所剩无几的只有萍水相逢的友情,友情至上做眷侣又未满,栾溪苦笑了下,关了冷宫的大门只觉之前读过的那些心念道法,在这刹那之间,也都成了过眼云烟起不了半点作用,唯有那么酸楚,始终徘徊在心尖上。
冥帝司于远处瞧着,栾溪半蹲在雪地上仍由偏偏白雪沾染在发鬓上,之前眼中那抹灵动的光晕,也终是在这日日无尽的思念中,化为了暗淡。
他劝过这种为情所伤的,没得了好果子,之前还劝说过一心扑向南墙不懂回头的我,也没得好果子,此番见栾溪如此便再不想去劝,暗暗叹息一声,便转过身悄然离开了。
冥帝司来找我时,我仍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着。
我只觉皇城中的这酒劲儿头够足,才刚喝下不过两坛,便已然晕的七荤八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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