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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年多大?”
“上月刚满十七岁。”
“天哪,她还这么小。是本市人吗?”
“是南方人。赵老师说鲜花舞厅的第一任老板立下了一条规矩,决不招聘本地女孩作伴舞女郎。”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应该算是商业秘密吧!”
“那,这些女孩都是从哪儿来的?”
“听赵老师说她们的家大多在南方贫穷的山区。她们的命运都很悲惨。出生在连公路都不通的大山里,要出山就得走几天几夜。她们或者念过几年书或是从没见过书本是什么样。除了徒长一张漂亮脸蛋、曼妙身材,幸福几乎跟她们不沾边儿。其实……其实,她们从大山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也就斩断了亲情和回家的路。我想,这也许就是鲜花舞厅老板愿意招聘她们的原因。即使在一场事故中丧生,也无须告知她们的父母,因为没人知道她们家在何处,父母是谁……她们就这样走了。像凋零的鲜花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陆雪的喉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不想让这种诗人才有的悲伤情绪蔓延开来,于是,我说了下面的这段话:“是呀,悲惨故然是悲惨。可仔细想想,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未必是最坏的。鲜花盛开的时候,倏然凋谢,会给世人留下深深的怀恋。因为她美丽过,芬芳过。如果等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她被赶出舞厅,流落街头,处境不是更悲惨吗?”
“我还是无法释然。艾思琳,如果你亲眼看到她,也许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你见过她?”我随口问道。
陆雪浑身一震:“啊……没有。我只是听说。我从不去那种地方。”
“我也是。我对那种场所一无所知,我对伴舞女孩的了解只限于从电视或电影中看到她们鲜亮的外表。仅此而已。”
我话中有话,只想“引蛇出洞”。但陆雪却双唇紧闭,守口如瓶。
马森警官的电话是凌晨三点半打过来的。那时,陆雪正坐在我车子副驾驶的座位上。可能害怕死者前来索命,很意外地,她提出搭我的车回家。
手机铃声响起,她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又莫名地忿忿不平。她赌气般一任代替铃声的乐曲《好一朵茉莉花》唱了一遍又一遍,迟迟不肯从手袋里掏出手机。
我边开车边观察着她的动静:“你睡着了吗?你的手机响了!”见她不理不睬,我忍不住提醒她说。
“唔,我不想接。”陆雪微眯着眼睛索xìng把头倚在靠背上。
“为什么?”
“肯定是打错了。”
“那也应该接听。万一对方是熟人有急事呢?”
陆雪没有吱声,却情不自禁地将手袋打开,但就在她伸手取手机时,铃声停了。她缩回手,又合上了手袋。
“半夜有急事?”陆雪用嘲讽的口吻说。
这话听上去很含糊,但分明是有所指的,分明是在嘲弄那个她深藏不露的情人。只是,她为什么要嘲弄对方?她似乎对这个过于殷勤的情人并不珍惜呢!对一般女人来说,情人深更半夜还惦记着上夜班的你,肯定会幸福得一塌糊涂,可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女人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等我理清思绪,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瞧,又来了。这人就这么难缠。”陆雪边说边从手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下接听键,极不耐烦地冲着对方“喂”了一声,“对不起,请你大声点,我听不见。”她没好气地说。
我机警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并微微侧过头去。于是,我捕捉到了全部通话内容。
“请问,你是陆雪吗?”一个男人彬彬有礼的声音传过来。
陆雪立刻坐直了身子:“我是陆雪。请问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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