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当得不懒。洪喜也四十多岁了,原先在一个乡当副乡长,后来乡里发现了金子,要开金矿,让洪喜去管理,洪喜为人豪爽,管了二年多,金子没有挖出多少,倒是被一群朋友把财务上吃出了个很大的窟窿。加上有些吃喝钱又没有记账,结果全算在了洪喜头上。洪喜一算,这些钱,他当乡干部要当二百五十八年才能还上,最后感觉实在当不了这么长时间干部,也就不当了,通过老彭,来到了我们研究所开车。
看洪喜把火点上,阿力玛纯阳用树枝在树下画个圈子,直径有十多米,圈子留一个口,可能是象征斜仁柱,也就是一些原始部落住的简易房子,然后在圈中间chā一根棍儿,上面拴上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在榆树上……老fù人被陈恒和孟溪搀下车,让她坐在圈子门口。此时,老fù人不知道是疯劲儿过去了,还是惧于陈恒一身警服的威势,倒也挺听话。
不过,当陈恒再次问老fù人家住在哪里时,老fù人还是一口咬定,家住天宫里。
阿力玛纯阳可能看到了陈恒怀疑的脸色,道,一会儿我把她儿子的魂儿招来,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陈恒笑道,好,我问。
阿力玛纯阳点上香,吸了一口长气,猛呼一声,嚯伊接着,“咚”的一声敲响了萨满鼓。
鼓声开始缓慢,渐渐急促起来。阿力玛纯阳身体也开始摆动,然后围着火堆开始跳起了萨满舞。
鼓声一响,阿力玛纯阳就进入到了萨满境界。
他一边不断声地敲鼓,一边扭动腰肢,带动腰铃哗哗如水一样地响起来。他一突儿或把鼓儿冲天,一突儿又把鼓儿压地,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似乎变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围着火堆,大跳了两圈儿,然后又“嚯伊”大喊一声,唱起了请神谣,阿力玛纯阳是用锡伯语唱的,我们一句也听不懂。
唱完请神谣,阿力玛纯阳开始用汉语道白:
诸位色翁神仙都听见了吗?来到了吗?我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这位母亲思儿心切,得了病,想看儿子,诸位色翁神仙都要准备好,要听明白,要记住,把她儿子的魂儿送回来。
说完道白,阿力玛纯阳全身颤抖,越抖越厉害,突然身子一挺,仰躺在了沙漠上。大家见过阿力玛纯阳跳神,知道他这种短暂的昏迷是去和神沟通去了。不久,阿力玛纯阳缓了一口气,变了一个孩子的腔调,道,找我干什么?
不料,刚才还痴呆呆地坐在火堆前的老fù人,一听到这声音,马上四处去看,嘴中道,石头,石头你藏哪去了?
娘,我在这儿呢。
老fù人道,我没看见你,我怎么找不到你呢?
娘,我和同学们破四旧去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呢?
我们被压在那儿了,出不来,他们把我们挖出来了,我不是告诉你来找我吗?
娘这不是来了吗。石头,你快让娘看看?
你不是在帐篷里看到了吗?
这时,我示意陈恒赶紧问问老fù人的家乡。
陈恒道,石头,你还记得你的家么?
我的家我怎么不记得。
你家在哪呀?
我家在乌兰浩特呀。
乌兰浩特那么大,上哪找呀?
我家住乌兰浩特市乌兰哈达嘎查,我爸叫陈兴才,在nǎi牛场上班。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陈文革。
你家还有啥人啊?我还有一个妹妹叫陈红,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以后怎么办哪?
什么怎么办?我们还要干革命呢。
陈恒问完这句话,阿力玛纯阳再不传导石头的声音了。陈恒再问什么,也不再回答了,阿力玛纯阳又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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