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知晓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不应该去奢求太多。
身为孤儿,孤独寂寞一类的词语和他并无关联,反而是尝试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追求无果的,众多的同伴环绕之下犹如雅致老酒一般的生活。
他很多次告诉自己很幸福了,只是时不时地,些许的哀伤宛如夏天刮过荒野的清风,不确定时机地袭击而来。
他们都是孤儿,知秋并未知晓自己亲身父母的脸孔,或者他连自己是否有名为父母的存在都不知道。但他并不缺少家人,因为同为孤儿的同学们都是自己的家人。两百数量的孤儿被聚集在一起,共同组成了规模较小的“学校”。然而虽说是学校,他们并没有离开这里可去的地方,吃喝住行都是在此地进行,这里也同样是他们的家。
知秋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同长大,长到如今十四岁年纪之时,也就经过了足足十四个饱满的岁月。
又一次毕业典礼的到来,意味着亲如兄长的师兄姐们要早一步离开这里,迈出学校的铁锈大门通往更远的第一步。
大人们是这么说的,尽管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大人们所说的话实在缺乏基本的真实性,却令得知秋在内的孩童们无从怀疑。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这些大人们同样也是自己的家人,平日的身份是教导自己知识的老师,实际上却是将他们从小带领长大的家长,而小孩子们懵懂的认知里面总归是对大人告诉他们的话深信不疑的。
知秋也不曾例外。
从他们两年前宣布,年满十六岁并且读完初级学校的人,都需要初步离开这个地方,随着前往更加高级的学校。十六岁的人儿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小孩,足够担当一位肩负责任的成年人身份。他们远走家乡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初步见识外面的世界。
反过来说,活过了十四个年头,他们对于外界的事情根本毫不知情。大人们总说外界的世界太过于危险,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还是不要过多地涉及为好。
从那个命令开始,毕业典礼也过了两届。要离开他们生存了十多年之久的家园,年纪尚小的少年少女们自然惶恐不安,只是年轻的灵魂终究没有忘记洋溢在他们体内的热血,一面惧怕着外界,一面也为未知的世界由好奇而引起无边的动力。
毕业典礼在食堂举行,与其说是那种领头人站在台上严肃讲话的场合,倒不如说是一次单纯的聚餐而已。因为每个年纪的同学们各有各自的课程和日常,共同聚集在一起的日子难得少见。共同在食堂就餐,无异于一种团圆相聚的大型节日。他们无从知晓自己诞生的年月,对于一般的常识节日甚无意识,唯有将今日作为一种特殊的典礼来度过。
将离别当作节日来过,虽说昭示着对于未来的希望,细细想来也未免让人伤感。
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
正因为是安放孤儿的处所,所以食堂之中一切物事显得陈旧而阴郁。不仅仅是这里,包括许多其他孩子们生活的地方也不尽相同。桌椅都是木质的,明显是堆放了很久的那种,淡淡的霉味在就餐的时候传过来,粗糙的木头纹理早就被一次一次的动作所磨平,反倒是遍身的钉子取代了木头的棱角,像一位全身打满了绷带的伤者,颤巍巍地立在那里。
被年轻下手不知轻重的少年少女们不止一次地毁坏了。然后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给拼接起来,此时坐上上面,就连知秋都明显感到危险的摇晃,生怕下一刻木基断裂,自己就从凳子上狠狠地摔下来。
只是和自己的同学们在一起的话,如此摇摇欲坠的危险感也同样变成了某种莫名的乐趣。他们在木头的房屋之中大声地欢笑,以此掩饰莹莹地从眼角流露出的泪水,屋顶承受不住众多年轻人的欢愉而咯咯作响。有微微的清风从木头墙壁的缝隙之中透出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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