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乱石甚多,搁脚搁得脚疼。他喊着“刘启”,接着怒喝。
刘启的裤腿再一次垂下去,浸到水里。
他先放下竹竿,捋一捋,仔细得观察,待看到清澈的水里浮出一道鱼背,重举竹竿,把住泉道遥指。
余山汉这才知道他为那黄家的娇娇女抓鱼吃,不知为何感到难受。
刘启从小到大,需要去取悦谁?
余山汉不由想起出嫁的段晚容,自己问她有什么要给刘启说的,她竟然断线珠子一样落泪;接着想起雨蝶,一个月来,她几乎每日都在刻那三只木狼。刚才自己讲给他,他只淡淡地问了几句,而现在呢?却为怎么看都不是过日子的娇少女冒雨抓鱼。余山汉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抹一把脸上让人窒息的雨水,说:“刘启。那是富人家养坏了的丫头。你就是抓了新鲜鱼,她也未必喜欢吃。”
刘启大奇,摆手不让余山汉打搅:“谁说的,我就最喜欢吃烤出来的鱼。”
余山汉扯着嗓子问:“你不问问你晚容阿姐现在过得好不好?”
刘启半俯着身子,竹竿斜举,应口回答:“她过得一定好。”
余山汉几乎是在咆哮:“你怎么知道?”
刘启随口说:“她已经嫁人了呀,以前总发愁,怕嫁不出去。”
余山汉停住了,心说:“要说什么呢?告诉他段晚容嘴里不说,每天都想着他,和雨蝶泡在一起?这孩子,还懵懂着呢。”
大雨总是斩断人的思索,砸在水面让涟漪扩散搅和。
刘启看雨大,撵余山汉回去,别给自己添乱,否则刚才就已经一竿子下去,叉了鱼回去。
余山汉心疼他,只好劝他:“刘启,我帮你抓鱼,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你快回去吧。”刘启固执地说,“皎皎吃我抓的鱼说好吃,才觉得我好呀。快回去!别耽误我抓鱼,不然我发火!”
余山汉拗不过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
一回去,他就见黄皎皎笑得花枝乱颤,和董云儿讲刘启的黑皮肤和一头的小辫儿,口气里全是取笑,不由心生不满。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刘启的盒子,伸出白玉一样的手,用两只筷子一样的木棍夹着一只木刻犬放在火头上烧着玩。
余山汉心酸疼、酸疼的,感叹她是位幸福的少女,感叹她把雨蝶的心血烧掉,心说:“烧掉吧。烧掉吧。”
有人问起刘启在外面干什么,他就带着不满说:“为皎皎小姐抓鱼呢。”说完,静静地看着在火舌里焦烂的木雕,不自觉地想:这小妞儿整日吃着精烹细作的山珍海味,怎会在乎一条火上烤出的淡味鱼?这刘启,真是邪在人家身上了。
董云儿听着外面哗然作响的大雨,几乎猜到了,暧昧地笑笑。
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好色小鬼的手段,觉得换作是自己,一定跟上次面对一大堆水果时一样,感动得说不出话。
唉。
这小子取悦人的手段哦。
黄文骢“哎呀”、“哎呀”地责怪,大声说:“叫他回来。这丫头饿一饿就好好吃东西。要是淋-病了?!……”
余山汉看着黄皎皎,说:“没事,他没那么容易病。我们那的人都不娇气。”
黄文骢笑道:“听说那里的番子不开化,他阿爸早就该迁到中原来了,也可以给孩子请最好的先生……”
董云儿添油加醋,跟着说:“他们那连西瓜都没有。他在我家都抱着西瓜洗脸。”
余山汉没有吭声,拿起刘启留下的吃的,大口、大口地嚼。
但他还是在想着木雕,突然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拿过对面的盒子。
虽然仅剩下一只犬,黄皎皎还是不依,伸手要讨“狗狗”。余山汉强行挤出笑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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