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亦是道:“曲帅言之有理,王参军两面合围之策固然属上策,然正如曲帅忧虑,省嵬城与我军预设强渡大河之处,有近二百里,不要说难以得到曲帅节制,就是西李马队但须渡河便可袭击转运道路,王参军身为枢参行军司使副,当知禁军对转运的依赖?二百里转运线的负担非枢参行军使副所为……”
他最后一句话虽然有讽刺的意味,但毕竟是颇有分量,不仅唐格、唐重深以为然,就是连王泽亦是稍稍动容。随着禁军装备技术含量的不断提高,对后勤保障的要求也随之提高,正如宋军临阵的箭幕巨大杀伤力,同样对弩箭和弓弩的消耗是巨大的,无疑对转运提出很高的要求,第一阶段作战中转运线被夏军频频袭击的主要缘由,尽管有惊无险、损失不大,但随之而来的是禁军将帅不安地忧虑,如果一旦转运线被切断,禁军强悍的战斗力将无重发挥,有可能导致全军溃败,这也是宋军对夏国作战延缓的原因之一。
而北上攻取省嵬城,路途遥远,非数万大军不可,对后方转运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且转运道路几乎无法保护,近二百里的路线几乎全部暴露在夏军马队打击之下,宋军几乎无法有效节制夏军游骑马队对转运线的袭击,这或许也是曲端反对分兵的缘由。
王泽的目光转向唐格、唐重,现在西侍军的都指挥使与都参军使站在同一条阵线,王宣被孤立,下面就要看看做为陕西两位最高文官的建议了,而这两位虽是文官,但在战略上还是有一套的。
唐格斜眼看着王泽,淡淡地道:“曲太尉老成持重,正战虽旷时劳师,缓缓推进可保转运粮道,支撑大军对西李逆巢持续进军。王参军之策出兵法之奇,虽有奇险,却又奇功,两者各有长短,权衡间实不能绝。”
王泽心下暗自冷笑,暗骂唐格才是一条老狐狸,请他拿出主意,而他心中亦是明明有数,却在众人面前打马虎眼。
唐重斜眼看了看唐格,指着沙盘道:“如正战用兵,我军将面对数十万西李叛羌,尤其是几万马军的集中冲击,即便是胜亦是惨胜,伤亡且不说,到达兴庆亦是强弩之末,能否拿下这座经营百年的坚城却是个未知数。如迂回省嵬城、奔袭灵州,分割叛羌主力,又能打通与乞颜等部族的通道,便能转成外线围攻,使夏军左右不能相顾,分而歼之,此何乐而不为?”
曲端脸色很难看,但表面上还是能静待唐重把话说完,毕竟这是在王泽面前,而王泽代表的是朝廷,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仪,轮不到他对宣抚使流露不满,无论怎么说人家都是文官。
张却毫不客气地道:“宣抚大人所论的确公允,但下将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教。”
唐重不想张出面,愕然间颔首道:“张太尉请讲。”
“大人既然赞同王参军册,试问大人从头到尾未曾提到一个关键,如一旦北上省嵬城,将调用多少将吏为宜,其跟随转运道路如何护卫?请达人明示?”
“这……”唐重又不是久经战阵的武将,又岂能说清道白这些连大将也为之犯难的军务,何况这是行军打仗的关键所在。
唐重恨恨地斜了张一眼,心中暗骂这个粗汗替人强出头,竟然当着两位执政相公的面让自己下不了台,他一个文人怎能详知行军细情,若不是王泽与唐格在场,他早就按耐不住心头怒火了。
唐格亦是不满张狂妄,在军国大事的会议上,一个方面都参军使竟公然挑衅宣抚使,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当下厉声道:“士大夫论天下事,岂能细问行伍粗鄙俗事,张太尉问宣抚使行军布阵,不知其意何在?”
张本就畏惧这位前任宰相,不要说他区区一个都参军使、就是曲端亦是没有和唐格面对面顶撞的资历,何况唐格声色俱厉,令他心下踹踹不敢言语。
曲端轻轻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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