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抖道:“你不要管我,快点走吧,但是不要回京城,不要相信任何人!太子他已经……”
“怎么了!”
小八突然哭道:“他的头在城门上,已经挂了三天三夜,全都干瘪了!如果你认识的人里还有活着的,那便是魏忠贤安chā的内jiān。他无法无天!可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他跪倒在地上,腰上的丝线断了,扯下一片皮ròu。
“长生!你可以出去吗?可以回金陵吗?魏忠贤已经开始清洗了,我不在,敏儿和小虎头怎么办?小虎头还在吃nǎi,它怎么办?”
谢长生手握长剑,静默不语。
“长生……”禾黍不知说什么,轻轻捏住他的指头。
“你带小八往北走。”
“什么?”
“往北走能出沐洲。东南西三侧的星星是一样的,只有北边不同。”
“你呢!”
“陪她。”
“陪我?”曹修瑜笑着从水里冒出来,抚弄着湿发说,“不必了。”
“吸气。”
什么?禾黍还没反应过来,“砰”一声巨响就把她震入了水中。碎石子像雨点一样落进河里,泛起万朵涟漪。
禾黍憋着气摇头,挣扎着乱游。可是她不会划水啊,为什么总要下沉?她吐着气泡沉入水底,又踩着黑色和绿色的石头蹦了上来。河里没有水草,也没有苔藓,但是河底也滑得厉害,脚尖落不稳的。
沉沉浮浮数十次,仰头看太阳,迷迷蒙蒙,不知道是在水中还是在云中,她憋住最后一口气往上游。“呼!”终于拉住一块河心的石头,终于找到了支撑!她五指用力,嵌入泥里。
河岸上他们又打了起来,只是小八脸上都是青色的血丝,也要变成行尸了麽!禾黍大口着喘气,顾不得拭去睫毛上的水珠,喊道:“长生当心!当心小八!”
禾黍用尽全身力气又喊了一遍,重重雨幕之中,他好像听不到。她立刻又潜入水中,摸着河底又黑又凉的石头,往他身边游。好几次没有换到气,也没有石头给她抱,肺被挤得扁扁的。长生见禾黍在水里扑腾,立刻扔了一根柳枝过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柳枝发了新芽,她摘了一粒,清甜的。
“你要不要尝尝看?”
“不必了。”
“我是说……你尝尝看,像春天才长出来的。”
长生剑招不停,又斩落一段树枝。禾黍点点头,摘了一粒嫩绿的翠芽,抛进漫天磅礴的大雨中。现在是盛夏,不该有春雨,柳树也不该发芽。
“莫非沐州的时间不是变快了,而且在倒退。前几日是盛夏,现在反而成了春天。”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禾黍解开酒葫芦,饮了一口,心里也火辣辣的,这京城的酒也不好喝嘛。
他也饮了一口,轻咳起来。
“你还有心情喝酒?”曹修瑜浑身水灵灵的,不,是湿淋淋的,五指拉动小八身上的线,笑道,“谁说不可以控制行尸,你看,他就挺听话的。”
“我没心情,所以才要喝酒。”话音刚落,他的剑峰就闪做一道光,从小八头上穿了过去。
“长生… …”
曹修瑜丢了一块白锦帕过来。
“用我的扎吧。”
他沉默不语。
“上次给你的呢?扔了么?”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在的。”
曹修瑜的脸颊泛起微微的潮红,一时也迟疑了,过了一会,才幽幽咬着唇说:“你这是做什么,偏要和魏千岁作对。”
“你愿意做行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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