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崙解下蒙面,開口說道:
「陽明先生在章江臨終之際,他的學生周積是唯一陪侍在側的人,當日我前往南昌祭拜陽明先生,他告訴我,曾在先生病重之刻見他仍伏案寫信。此信後來不見蹤跡,南來北往的信局也查搜不到。我從王二那裏知道他是在青龍舖交給張氏父子。追蹤才知,張氏父子在收信的隔日,得知寄託此信的是陽明先生,便未交付信局,因為敬仰陽明先生,他們決定要親自遞送,誰知,途中張父病倒了,錦衣衛是在桂黔交界的山村裡頭找到他們。」
「那一夜出手要殺去王二的人,是你?」
「我沒有要殺他,只是要讓你有個救他的機會。」
王二後來為報救命之恩,告訴他王陽明臨終之言。
「你看過這封信?」
「此信後來送入都督府中,我看過,也因為此信,才發現東廠已涉入朝臣的黨派之爭。」
「那你奪取此書,是為了哪一派?」
蕭景崙臉上似有一抹笑意,對夏冕說道:
「甘泉先生跟你說過,你所見的便是他見到的,一絲不疑。我亦如此!」
此刻,夏冕眼睛盯著蘭亭問:「你印出此書何用?」。
「越明記得先生的信上說,此桂木板欲印一小書,我依從師命。」蘭亭回道,神情冷肅。
「印了幾冊?」
「只此一冊。」話才出口,她又急道:「此書乃先生畢生關鍵之作。」
眼下夏冕心念徘徊,此書是陽明先生悟道當刻的著述,此心無依無傍,亦無一絲掛慮,盡情闡發五經意蘊,此書可以照見世儒庸碌,談論王道,千年來盡是在末枝微節上叨絮,不敢翻轉君權,直取民意,然而,此書面世,只恐
「你膽敢毀它,我與你勢不兩立!」蘭亭又朗聲說道。
夏冕耳畔突然傳來蕭景崙的聲音:
「目無體,以萬物之色為體;耳無體,以萬物之聲為體;鼻無體,以萬物之臭為體;口無體,以萬物之味為體」
「心無體,以天地萬物感應之是非為體。」夏冕接著唸道,這是王陽明體悟「致良知」之後,傳予學生的踐道之法。
隨即一道火光將他手中的小書化成一道輕煙。
飛躍而去的黑影,傳來聲音:「夏小子,別忘了去見甘泉先生,代我問好。」
夏冕獨自一人北返京城,中途時,便聽聞桂萼引疾辭官,東廠都指揮使王佐取代了駱安,王佐是跟隨嘉靖帝入京的興王府舊屬,鎮撫司與錦衣衛,已是換了另一派勢力。
去年秋天若水先生從南京轉任禮部右侍郎,在京中的宅裡,仍是一派簡靜。
臨著窗軒也有一株杏花正開,如今只見淡淡疏影。
立在窗前,夏冕心中的疑問,也像這淡淡疏影,只待與先生一證。
「先生早就見過《五經臆說》?」
湛若水聽夏冕如此一問,臉上漾起笑意,像是春日和風從心間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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