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昨天晚上喝多了水,天还黑的时候就已经被尿憋醒了一次,只是贪图被窝里的舒适,强忍着继续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小腹已经鼓胀的疼痛,眼看着再憋下去就要尿炕。实在没办法,惺忪着睡眼草草披了衣服,就匆匆往茅房赶。
门栓响了几声后,堂屋的门被拉开,初春的清晨有些凉,铁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中含了两汪朦胧的泪水,才走了两步,脚下就被绊了一个趔趄。
铁柱定睛去看,可这一眼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把他钉在了原地——脚下躺着一具已经冷硬了的干尸,嘴巴大张,面目狰狞,头发c脸颊c嘴唇和眼珠都一起白成了纸。
“哎呀妈呀!”铁柱惊呼一声,双腿成了用柳絮填充的布偶,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扑通一声坐在地,裤裆里一阵湿热,是他身不由己地尿了一小泡儿。用尽毕生的力气才将尿意憋回去,他六神无主地转过头,用已经变了调的声音对着东屋开始喊:“爹啊,不好啦,你快出来!”
东屋里李老头儿正在对着玄猫评头论足,冷不防被铁柱凄惨的叫声吓得一哆嗦,他顿时有些恼怒,隔着屋墙开始教训儿子:“大早上的你嚎的哪门子丧啊!”
只听院子里铁柱颤颤巍巍地回答:“你快出来啊,咱家死人啦!”
听他说得不清不楚,李老头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儿媳妇死了。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一溜小跑地就来到了院子里,这一看他也傻了眼。
“爹啊,这是咋回事啊?”铁柱惨白着脸问道。
李老头儿如同溺水一样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哼哼唧唧地回答:“你问我,我问谁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李老头趿拉着鞋往外跑,边跑边喊:“别动这些死人啊,我去叫里长。”
铁柱匆匆去了茅房,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把水分都尿出去了,回到堂屋觉得嘴里干渴的厉害,用瓢在水缸里舀了凉水,就要往嘴里灌,这时李泓从东屋走了出来。铁柱怕李泓被死尸吓到,赶紧对他说道:“别出来,快回屋去。”
“怎么了?”李泓作势欲往屋外看。
铁柱赶忙去掩房门:“没事,没事,你别出来就行了。”
趁着铁柱分神的功夫,李泓已经把手中的药丸轻轻弹进了瓢里,药丸入水即化,片刻已经看不到踪影。眼看着李泓乖乖进了屋,铁柱把瓢里的水一饮而尽。
天色尚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李老头一眼就看见了对面行色匆匆的里长,赶忙迎了上去。
“正好,省得我去你家找你了。呕!”不料,里长率先开了口,他脸色铁青,说一个字就干呕一声,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吐一地。
“我也正找你呢,昨天我可是啥也没干啊!一觉起来,我家院子里就多了三具干尸,你快去报官呐!”
“啥!还有三具?”里长重重跺了一下脚,变成了哭唧唧的声调,“河堤上还有一堆呢,肠子肚子流了一地。你说我这个里长当的,这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吗!”
县衙里来的还是昨天的捕快仵作,看了一眼死尸的模样,不由的面面相觑。虽然捕快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他走到李家人面前问道:“昨天晚上你们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李老头儿愁眉苦脸地答道:“捕快老爷,我平时睡觉可轻了,有点动静就醒,可昨天晚上是真没听到什么声音。”
捕快又向铁柱两口子看去。铁柱婆娘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见了当官的胆颤,此时见了捕快的皂靴c腰刀,根本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眼见仵作已经勘验完尸体,捕快也不再深究,只是嘱咐将尸体运往义庄好好保存,然后带领着一群弓手帮闲浩浩荡荡地往河堤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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