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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丛顾在佛堂待了一会儿,拂了拂屋里的灰尘便走了。
这件事虽然怪,但该忘也很快就忘了。
今日还是个雨夜,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各处,空气都是潮湿的。
曲丛顾又做了一个梦。
还是毫无目的的奔跑,耳边都是自己发出的沉重的喘息声,累得意识模糊。
天边炸开惊雷,劈开数道——
曲丛顾惊恐的睁大眼睛,只见一道雷泛着紫光,直冲着他而来!
猛然的惊醒,在床上剧烈地喘息着缓和,手指紧紧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却听得府中好像有人在嘈杂,走廊里依稀有灯光闪过。
屋里是一片黑暗,曲丛顾披衣下床,赤脚下地,推开窗子向外看。
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了,曲夫人在黑暗中四下找他,喊道:“我儿!”
“娘,”曲丛顾跑过去扶过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曲夫人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忽然将一个包裹塞到了他的手中,道:“你快走,孩子,马上走。”
曲丛顾懵道:“我去哪?”
“儿子啊,”曲夫人在黑暗中用冰凉的手摸着他的脸上,声音里有浓重的悲凉,“我的儿子。”
“快走,”她又坚强起来,“跟着李剑,让他带着你,若无音信传来千万不要回来,什么都别问,快走!”
她声嘶力竭的将曲丛顾推出门,推进雨里,大声道:“出城!跑得远远地,躲开官道,若是遇见官兵千万躲得远远的,等着娘去接你。”
曲丛顾往前一步,跪在她的脚下,雨打在他的脸上似泪一般:“娘,是左相吗?姐姐呢?她还好吗?”
曲夫人却不回答,大喊一声:“李剑,带他走!”
往床上一躺便是数天,眼睛从未睁开过,冷热交替着,曲丛顾衣不解带,守在跟前,往往这边的冰块刚包进布里,就见他又开始发冷了,得盖重重的厚棉被。
曲丛顾急得嘴上长了一个燎泡,肿得老高,把一颗唇珠拱没了形,一说话就呲牙咧嘴的疼。
晚上便睡在朱决云的身边,夜夜不得安枕。
他能觉出这样不行,朱决云在昏迷中咬紧了牙关,连清粥都送不进去。
这日黔竹亲自拎了食盒来送饭,他便把床帐放下,装出一腔倦音躲在里面说:“你放在外面吧,我还困。”
黔竹却并不走,站在院门前道:“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了,我还想和你说会话。”
曲丛顾放出去草古,小声道:“出去看看有没有人。”
草古跳上了墙头,门口只站了黔竹一个人,又跳回了他身边,摇了摇脑袋。
曲丛顾下了床,把床帐又拉了拉,站在门口道:“黔竹,我生病啦,不能见人,会传染给你的。”
黔竹平淡道:“那你至少把门打开吧,我把东西送到你手上再走。”
曲丛顾穿过小院中小道,拿下了门栓,轻轻把门推开了。
他笑了笑,却带动了嘴上的泡,表情有点纠结。
黔竹看此也愣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说我发热了,”曲丛顾道,“身体里有火,我还有点咳嗽。”
黔竹看着他:“迢度师兄又去了哪?他数日未见人影,谁也寻不见他。”
曲丛顾道:“他在照顾我呢,刚下山去取药啦,你找他有事吗?”
黔竹面色怀疑,望院子里望了望。
曲丛顾不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黔竹把食盒递到他手中,“你长这个东西要吃些清淡的东西,忌口吧。”
曲丛顾软软地应了声‘谢谢’。
黔竹却还是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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