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谁没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所以见你失了孩子后还能振作,我就想小十九活得明白,跟二哥一样,心里头不糊涂。结果你居然破天荒跑了,跑了又能回来,回来却不肯赖活了。我就困惑啊!直到小非来了。起初我真的很意外,不懂。为什么?”
袁恕不语,吴是非讪笑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么个不起眼儿的乡村野丫头?特不般配,是么?”
裴筱岚摇摇头,钦羡地笑起来:“我惊讶的倒非十九喜欢了你,而是,原来他也会一心一意着了魔似的去爱一个人。你不觉得十九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吗?特别静,特别好,什么都不求!”
吴是非自觉指上一紧,是袁恕将她大力攥住。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吴是非低头满足地笑,“最初相遇时候起,我就恍惚与公子应是认识的,认识好久了。我们遇见过许多次,也分开了许多次,好难好难才终于又团聚到一起,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分开。是不是很荒诞?”
裴筱岚竟有共鸣:“一点儿不。我始终相信世间是有轮回的,该在一起的人转生几世都一定能找到彼此。就像你们一样。”
“哈哈,如果真有轮回,那我一定是把孟婆汤碰撒了,还把孟婆打了一顿扭头就跑,所以忘得不够干净,哈哈哈”
裴筱岚瞅一眼袁恕,冷不防叹一声:“不然为什么不是我?”
吴是非愣住:“啊?”
裴筱岚偏头眺望合起的窗扇,不无慨然:“有一阵儿我尝没得来妄想,若是也给我这样一次机会,遇见一个人,喜欢了谁,心里头存下些微末的贪嗔痴,人生是否便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可后来我突然又想通了。其实没有什么如果,因为我就是我,不是十九。相同的际遇,相同的患难,但换了我这个人,一切仍旧不会变成你们这般样的美好。不是什么偶然的缘分,就是你十九遇到了小非,于你们,压根儿没有如果,都是注定。”
他转回头来,静静地看着袁恕:“一如我这个人,这条命,走到今天路尽了,也是定好的。本来没什么可怨,没什么好憾,不过呐,阿恕,我真的羡慕你呀!”
长久以来只用数字代称,裴筱岚很久没有唤过袁恕的名字了,这样亲,这样重。
袁恕心上一紧,忙捉他手,沙哑地唤声:“哥哥!”
裴筱岚拍拍他手背:“躲不掉,该来的总会来。”
他垂眸又望怀中的小瓦,难得地流露出不忍:“其实这孩子一来,我便知道自己的病大约是没得治了。一直很矛盾,走得太亲太近怕孩子将来太伤心;冷淡他吧,又实在是委屈。唉,为何偏偏是你?或者,咱哥俩也算个注定?”
小瓦猛地埋首在他颈侧,泣不成声。
裴筱岚拉着袁恕的手没有放,另手轻柔地抚一抚少年后脑,终至哽咽,恳切地托付:“我这辈子没念想没顾虑,挣些赏钱也全都挥霍了,不曾存余值钱的东西。这段日子以来唯有这活宝搁在心里头放不下,托给谁都不放心,就想求阿恕发发慈悲,再多养一张嘴。”
袁恕亦是泪洒,点头又摇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裴筱岚都懂得,肯放心,但又追加一句叮咛:“今后无论你在哪里,都务必带着他一起,千万不要让他走上与我相同的路!”
袁恕浑身一震,惊诧莫名。
裴筱岚挑起眉角,冲着吴是非努努嘴,暧昧不明道:“她一直没有放弃!”
言罢招招手,示意吴是非靠近些,似有话jiāo代。吴是非与袁恕相视一眼,jiāo换了身位,凑到近前顺从地附耳过去。想不到他双唇微微翕动,仿佛是在说着,却飞快地在吴是非侧颜上轻轻一触,落下亲吻。
吴是非一怔。
他则稍稍偏过头给袁恕挤了挤眼,顽皮地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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