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春天来到了元大都。

    牡丹园的牡丹花已然凋谢，花瓣儿散落在株株牡丹下，瓣瓣像宝葫芦制作的瓢儿，有的翘着宛如小船儿，有的扣着恰似锅底。还有的牡丹花虽然花瓣儿脱尽，然而，铜钱儿大小的金黄色花蕊与母株依依难舍，活像未燃尽的黄蜡烛。

    立在牡丹丛中的六角牡丹亭里，乌云塔娜坐在红色的横木上，左臂靠着朱红色圆柱；乌云凯蒂则用右臂靠着圆柱，她手里摆弄着拾起的牡丹花瓣儿，双手把它压平，一只手离开，花瓣儿躺在另一只手里，与手掌比长短。乌云塔娜捋着自己的细长辫子，一条一条地默默地数着。刮起一阵风，把她的裙子掀起，盖到乌云凯蒂的膝盖上。

    乌云凯蒂原本是汉人，名字叫：孙水乡，只因茶伦公主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蒙古姑娘的名儿，叫：萨日娜。后来，忽必烈把她认作干女儿，并赐给她的名字：乌云凯蒂，意思是智慧的小猫。

    “姐姐，你倒是说给我听呀！”乌云凯蒂顺手拽下她的裙角。

    “妹妹，这件事，我要是说给了你，你可千万别向公主再提起！因为这是公主心中的痛。”

    乌云凯蒂重重地点头，她把手中的牡丹花瓣儿搓成个长条条。

    “你知道公主的奶妈吗？”

    乌云凯蒂摇头。

    “也没有听说过？”

    乌云凯蒂再摇头。

    沉默了片刻，乌云塔娜叹了口气，“难怪你不知道，她随儿子而去了。”

    “姐姐，莫非她们母子也是坏了规矩，被发配到了柳州？”

    “不是的！不是的！奶妈叫吉布楚和，灵雀的意思。我其实也没有见过她老人家，只是听说她能歌善舞，像大草原上的灵雀一样活泼c可爱。传说，她的两个房，大得就像两只布口袋。她生下个男婴，起名叫：其格其。”

    “其格其，是蒙古男子的名字，我是知道的！是‘忠贞’的意思。”乌云凯蒂打断姐姐的话。

    乌云塔娜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对。其格其吃他妈妈吉布楚和的两个房，根本吃不过来！与其格其前后脚儿出生的茶伦公主却苦于没有奶水吃。太不幸了！”

    乌云塔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茶伦公主来到了这个世界，却永远地永远地不会和母亲满德日瓦见面——她c她难产死c死了。”泪水溢出了眼眶，乌云凯蒂也跟着乌云塔娜掉眼泪，“满德日瓦？满德日瓦！满德日瓦就是蒙古语：花中之王——牡丹啊！公主的妈妈一定长得特别c特别美丽c漂亮！”

    乌云塔娜一下一下地点头。

    哽咽了片刻，乌云塔娜继续说下去，“婴儿要靠吃奶才能够生存。小公主也不例外。给她吃牛奶她拉肚子c给她吃羊奶她又上火。就跟上天安排好了似的，吉布楚和当起了茶伦的奶妈。可是，其格其‘气怀’！”

    “姐姐，什么叫‘气怀’？”

    “就是不许别人吃妈妈的奶，自己吃独食儿！”乌云塔娜若有所思，接茬儿道，“从其格其‘气怀’上看，人之初，性本善，受到了颠覆：人之初，性本善，变成人之初，性本恶！”

    “姐姐，咱们不管它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什么‘人之初，性本恶’，接着说其格其是怎么‘气怀’的吧！”

    “说‘气怀’，好。其格其甭说不让茶伦公主吃他妈妈的奶了，就是摸，也不让！总用小手打她。”

    “茶伦公主的霸气哪儿去了？”

    “要说你天真，你还真的是无暇！妹妹呀，茶伦公主刚刚落草，她除了会哭，就是会哭！哪里有什么霸气可言？”

    “姐姐，我吧，不是天真。我吧，总感觉公主嘛，跟咱们凡人不一样呗！我老是感觉她是仙女下凡！”

    “姐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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