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字是从伯父那里学来的。张秀才有个名叫王朝宾的同乡朋友,也是个秀才,人称六先生,他是村子里专职教私塾的先生,村里的读书人多出自他的门下,他时常来找张鸿儒串门。这位六先生喜习王羲之的字,写得一手好书法,张灵甫后来迷上书法,很有可能就是从小受了这位爱好书法的私塾先生的影响。 张家到了张灵甫这一代,比他们的上一代人丁兴旺得多了,他自己家兄弟三人,大伯家有三个堂兄,叔伯兄弟们加在一起有六个之多,他在其中排行老五,后来乡人也称他五老爷。张灵甫的兄弟们,除了堂房大哥张德甫和三哥张致甫后来在西安的政府里任职之外,其余的人也都和父辈一样,在乡下和西安或务农或经商。 在张家小兄弟几个中,张灵甫从小读书就显露出颇高的天分。一上私塾,他的兴趣就开始转移到课本上来,玩闹的野xìng收敛了不少。那个时候他虽然年纪还小,四书五经读得半通不懂,却能过目成诵,还特别喜欢课本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散课之后,他有事没事就会掏出笔墨纸砚来,按照六先生的教法,在白纸上依样划葫芦,一画就是大半天,颇有定力,连院子外面其他孩童的嘻闹,似乎也不再象以前那样对他具有吸引力了。大人们都说,钟麟读书之后象是变了一个人,从顽童变成了书童。六先生更是喜欢张灵甫读书的聪颖和这股子执著认真的劲头,直说儒子可教也。 既然有可造之资,张鸿恩就决定不妨让二儿子再多读几年书,在张灵甫读完私塾大约十岁的时候,他把儿子送进了长安县高小。说是县高小,因为西安的半个城也属于长安县管辖,其实学校就在西安城里。城里的小学与乡村的私塾大不相同,当时西学东渐,高等小学堂比村里的私塾新派得多了,校园课室象模象样,学习的科目除了背古文打算盘,老师还教授一些科学知识,比如人是从猴子变过来的呀,人其实都生活在一个圆球上,头脚颠倒怎么又不会掉下来的呀等等。这些新鲜的花样,对于好学的小学生张灵甫既新奇又有趣,每天上学读书就更加兴致勃勃了,他的学业也越来越出色,还曾经在全县的小学会考中名列前茅。 有一天,六先生到西安城里办事后回到了乡下,一进东大村的北门,他就兴奋地逢人便说:“钟麟这次可给咱村露脸啦,全县会考得了个状元!”从小看大的村里孩子在县里的考试中夺魁,不谛是草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六先生自然有理由满脸放光了。张灵甫成了村里有名的小才子。 还在小状元刚出道上小学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清王朝已经寿终正寝了。 皇帝老子一倒,象征着中国近代历史上又一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的到来。有道是,乱世出英雄,民国初年的局势,正应了诸葛亮《隆重对》开篇的一句话,真乃是“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共和的大旗虽然竖了起来,但各方势力谁都想拉大旗做虎皮。孙中山的临时大总统宝座还没坐热,就被袁世凯逼下了台,袁世凯做了总统不过瘾,不久之后废除共和又称起帝来,结果搞得众叛亲离,各省纷纷宣布独立。一时间,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令人眼花缭乱,好不热闹,全国一派军阀割据的乱象。 在陕西,当时各派势力割据的状况又更甚于其它省份,一省之中既有前陕督陈树藩的残部,还有自立山头的各路军阀,各部彼此间相互冲突,陕西简直成了一个各派系军队角逐的战场。军阀割据,你争我夺,最倒霉的还是当地的老百姓。由于军阀匪患扰民情况非常严重,乡里经常发生兵匪打家劫舍之事,乡民们连家畜都不敢随便在外放养,一些地方的乡民为了自保还不得不组织神团民团,有些不甘为俎上鱼ròu的破产农民和小手工业者,干脆怀揣关山刀子走天下,成了著名的关中刀客,他们拉帮结伙做些走私保运的营生,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其中也不乏一些xìng情耿介者,常有些不记名利的行侠仗义之举,因而受到当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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