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筹谋造反一事甚久,久到甚至不知该从何日回想起,等她回过神来时,造反的念头早已在她脑海中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苍天巨木,且根深蒂固。
韩昭习惯性拿出暖玉摩挲,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细细思索,发现自己布置无一丝不妥,只待齐王一到便可引兵起义。
最大的变数不过也是自己的父亲!
“阿蓝!”韩昭拍案起身,急忙往外冲,“备马!我要去陵峪关!”
“小姐!”阿蓝罕见的提高了音量,“燕国从未有过女子进驻关中的先例!”
“哎呀这一时半会我哪里跟你解释得清!”韩昭急得额上冒汗,忽而灵机一动道:“你去喊安二送套黎厌少时的衣袍过来!”
阿蓝坚定摇头,“小姐,不妥。”
一心想着父亲的韩昭哪里容她如此墨迹,“快去!”
隐约猜到自己的父亲在谋划何事后,韩昭自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身上马赶到陵峪关,生怕晚了与韩烨擦肩而过,从此便是阴阳两隔。
五岁那年关于韩烨和黎厌的对话,虽然韩昭听的懵懂,但架不住她记性好,之后又阴差阳错拜了沉岸为师,世事谋略时局人心,每样都把握得极好。
——
韩家自先祖跟随祖皇开疆拓土建立燕国以来,世代忠君,无论坐在皇位上的人有多昏庸,但凡即位一日,韩家便为他效命一日,直至生命尽头,堪称保皇党界泥石流之最,其愚忠程度可令天地动容。
韩家奔涌的泥石宽流数百年间最终只出了韩烨这么一股清流,出生于夕阳下暮霭欲坠的燕国,他于燕都出生,他在燕都成长,他的眼睛不只看得见韩家世代忠君的家训,更看得见燕国这腐朽的政权,污浊的官场,以及号寒啼饥的百姓。
他的眼中没有贪图享乐的昏庸君王,只有那些耗尽心血为贵族制衣种谷交银纳税,却依旧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苦难百姓。
他原以为,仁爱天下的太子和谋略过人的黎清将终结燕国腐败的官庭,他在外征战凯旋而归的那日便是燕国新生的开始,年少的韩烨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策马扬鞭凯旋而归,他的父亲兄长早已马革裹尸离他而去,母亲亦流尽血泪魂陨黄泉,偌大韩府,竟只剩他了。
他以为韩家世代忠骨撑起来的燕国终会一扫雾尘重现历代泱泱大国的辉煌气势!彼时他娇妻在怀挚友同道,豪情壮志直达九霄。
不料,他所期待且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运筹演谋,于一年内尽数分崩离析。
稚儿尚在襁褓,爱妻已然逝去,他牢记家规,不伤皇室血脉分毫,黯然神伤带着稚儿远走边关。不过半年,贤主被斩,挚友除却一子满门尽灭,若非韩家只剩他一人,说不定他也早已变成了这关外的一捧黄土。
凌云壮志皆不在,每日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耗过一日是一日罢了,韩烨早存死志,若非不舍韩昭,他早已‘战死’沙场。
眼见黎厌渐渐成长已能独当一面,他终于再也无法忍耐这个腐朽破败的燕国。
他决意起兵弑君,可也从没想过活下去,事成之日,便是他韩烨血溅黄沙,身殉韩家忠君祖道之时。
当韩昭满头大汗登上城墙,正巧看见夕阳下韩烨死寂的双眼,韩昭心头一紧,顾不得站稳脚步,踉跄着就朝韩烨奔去:“爹爹!”
韩烨心神一怔,霎时回神,瞧见韩昭是何装扮后仿佛受到了惊吓:“昭昭?!”
韩昭顾不得解释这些,只拽着韩烨衣袖急急道:“世人皆道燕麟血统不正,是不是皇室血脉犹未可知,哪怕反了他,爹爹也是在拨乱反正维护皇室血统,您何苦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你怎”韩烨似是想追问些什么,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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