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带着周权上了一层楼。经过一个过道,左边是一片玻璃幕墙,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周权能看到许多两人高的胶囊状的机器。只是它们都是空的,出口大开着,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液体。
整个实验室都很空,只有两三个人在忙着收拾东西,把一叠叠资料放上推车,然后再运出去。桌子上的资料有些凌乱,感觉有些匆忙。
突然,周权整个人有些恍惚。他看着实验室,眨了眨眼,似乎看见一个培养机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梳着马尾辫,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仪器。他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个女人耳边夹着一只铅笔。铅笔很短,已经用了很久。和她旁边的几丝白发一样惹眼。
他不知道赵翰月的故事,也不知道这些培养机意味着什么。
但他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和那个形单影只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悲伤。
两个实验人员抱着一摞资料经过他们,打断了周权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发现清虚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没事。”他抓了抓脑后勺,跟上清虚的脚步。
“我也没想到,上校会请你回来。”清虚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个“请”字真是用的传神。周权心想。
“你很优秀。噎鸣和苏不尽没有用你,是他们的问题。”清虚走到一处房门前,停下,回头对周权说道:“但我们会用。上校刚才和你说的事,你要考虑一下。这不是荣华富贵的事,是国家大事。”说完,他示意周权按下房前的指纹。房间打开,里面是简单的一些家具。
“临天的事很快就结束,你会和我们回去。先在这里待两天吧。”
周权坐在房间里,脑袋埋进双臂,有些想不明白。
正如清虚说的,为什么十年来,师父没有教过他。
如果是钟离望不在,那苏老师呢?连林琼露都能想到办法,苏老师不会想不到。
那就是不想教?
还是不敢教?
周权想起他离开鸣山时苏老师给自己的那封信。
如果他当时选择离开。回到普通人的生活,现在又是什么样呢?
他不会来临天,林琼露也不会连续两次为了救他而重伤。
现在他又被抓来青城派,如果帮了他们,岂不是就一笔勾销了书院的养育之恩?
十年前,是师父救了自己。他永远忘不了那个老旧却温暖的房间。床头昏黄的光,似乎照进了他的内心。
那我该怎么办?
正想着,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周权一惊。在别人的地盘里,发生任何事都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他犹豫了一会。门外的人又敲了一次门。
“窦先生请您去喝茶。”周权打开门。门外刚才跟在窦殷身后的随从。他客气地鞠了一躬,比了个请的手势。
周权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着他走到了另一个房间。
窦殷的房间比自己的大几倍。会客厅,餐厅一应俱全。周权进去的时候,他还穿着那个深蓝色的绸服,坐在会客厅的一个矮凳上。面前是一方茶桌。
窦殷看到周权。苍老的脸挤出一道微笑。脸上的皱纹仿佛活过来的蛇一般。
“坐,坐。”窦殷抬起干枯的手。
随从接了一壶水,放在茶桌上。窦殷挥挥手,他立刻离开了房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窦殷盯着慢慢烧开的水壶,没有说话。
周权很自然地拿起开水,清洗茶具,很快,一杯香茗的茶端到窦殷面前。
窦殷拿起茶,那只满是老年斑的手有一点点发抖。
周权看着他的脸,真的感觉他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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