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薛凌就听郭峻絮絮叨叨地说这个事儿。
第一任妻子改嫁,带着女儿走的,后来也没联系,现在也不知道从哪儿找起。
十几岁家里条件不好,磕磕绊绊念了几年书,后来父母都走了,想着出来闯闯。
没想到走了个歪门邪道,拜了不知道哪来的师傅,学起了现在看起来还挺吃香但依旧被打入某个标签的东西。
“您师傅是个什么人物,听上去还挺厉害。”
“哎你年轻不懂,这种玄学圈呢,当然也有什么南北之分,什么泰斗之类的,我这个师门,还挺有名,当然比不上江湖上骗吃骗喝说什么‘记住这几点,你的一生将会xxxx的这些’不过档次很高。”
“哦?”薛凌觉得还听意思,她从小就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小时候跟大概也属于这种派别的爷爷混出的习惯,“叫什么名儿?”
“叫藏门。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们祖师爷可是神仙。”
薛凌嘁了一声,“世界上哪有神仙。”
“没大没小的你,能不能尊重点!”
老郭抿嘴,“你肯定没有?”
“你这种情况肯定是招学生的广告,也就是偏偏当年十几岁的你。”
老郭:“小薛你这张嘴。”
祁从心对薛凌的贫嘴是心知肚明,这会儿也不会去掺合,专心开车。
滂沱大雨里,郊外更显寂静,车绕过村头的古树,沿着新修的路开到了老宅门口。
“到了。”
薛凌撑开伞,她肩上挂着一个帆布包,里头是需要准备的东西。
薛老头那封写给孙女的信开头一句就是相当无所谓的——
你看到就看到,没找到就算了。
反正你这臭丫头对这些也没兴趣。
薛凌当时看到就小声地骂了一句。
觉得自己爷爷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无语,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天命作祟。
信一大半是老头子的牢骚,什么咱们筏啊,这种活儿祖传下来,赚的少还不说,娶媳妇还不容易。
年轻的时候也觉得没法做,不想做,逃开过,但到了一定时候,还是好奇,就回来了。
每一次做丧,都能看到自己送走的人往一条河的岸边走。
这薛凌也看到过。
但她没想到她爷爷还挺皮,有一次居然自己跟上去了。
做丧如同灵魂牵引,本来就是内里东西。
筏是引渡者,只能送那么一段路,一条船,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
她年轻气盛的爷爷不知道看什么歪门邪道的书,瞎琢磨,算是减了重量。
信里写“湖是黑的,船飘得很慢,大概有个半刻钟,最后到了一个三角河岸,被赶下船,做丧的对象,踏着黑水往其中一个方向过去,那个方向像是一座城,灯火通明的,我跟不上去,迈不动。
三个方向,左边是漆黑的湖水,前面是一扇大门,撑起天地,宏大无比,右边就是亮着灯的城,估计就是阴间吧。
那这个三岔口,也许就是祖上说的妖鬼口?
但不知道那片黑水的尽头到底是哪里当然,这样做没什么好下场,做丧中途筏晕过去算个什么事儿,差点没把喜丧人家给吓死,回头就被爸骂了一顿,两天没吃饭,饿得脑袋疼”
薛凌现在没有可以做丧的对方,为了进入那个三岔口,就只能按照她爷爷说的,大雨,酉时戌时夹缝,还必须是天黑之后,接下下了没多久的滂沱雨水在水缸里。
缸水映天,筏衣加身,持摇铃,叹调。
当然,进不进的去还得看天意。
问题是祁从心怎么一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