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比民户要应付的民官多,导致军户受的削剥比民户大,而凤阳又是卫所最集中的地方,凤阳附近两三个县大的地方就有八个卫,而河南省才14个卫。此外,凤阳还经常受淮河水患,在此苦难下,去年凤阳的军户就发生暴乱,杀了凤阳卫指挥使侯定国。
除了受卫所官的盘剥,还有朝廷的盘剥,一是轮班上京操演,二是漕运。凤阳八卫,除了皇陵卫,全是漕军,漕军不是一个组织,有漕运任务时便叫漕军,任务完成了,便还是普通卫所军。在收粮时,漕军可以压榨一下民户,借口民户的粮没晒干,要求多添若干。但待到起解,漕军便痛苦了,要拿银子买路,不然一路,管闸的不给你开闸,地方泼皮也敢为难你,管仓的说重量不对,质量不行。此外还有轮班,每年,卫里要派精壮到京接受操练,来回几个月,分为秋操和春操,一年两班,去京里不过是给权贵和皇上免费干活,自家的地却抛荒了。而民户则没有漕运和轮班负担。
军户家里如果有五十亩地,一年交六石余粮,平均一亩摊一点二斗,形式上比民田负担少,但是,里长不敢叫你去给他种地,而卫所官就敢劳役你,军户是交了大量劳役地租的,既向卫所官交,又向朝廷交。于是军户便不如民户,此外,对军户的乱摊派,乱收费也不比民户少。
到了崇祯年间,崇祯命令军田民田一体起科,军户每亩纳的粮从一点二斗,升到斗,加剧了军户的苦难。先前,唯一对军户的利好,便是正粮不必缴给官仓,再由官仓支取了,而是放到军户自已家里食用。否则,你去官仓支取自已的正粮,你缴了十二石正粮,管仓的最后只支给你八石,又是一重盘剥。
凤阳在数十年前便是一望萧然,土地多荒,庐舍寥落,冈陵灌草,军户大量逃亡,田地大量抛荒。军户体无衣,病无药,葬无棺。军户逃亡后,朝廷便要勾军,就是把逃军勾回来,到哪勾去?那便将军户的亲属勾来当正军,勾不到亲属,便去勾邻居,又导致更多人的逃亡。
卫所连正军的生存都保障不了,何谈战力,于是朝廷只得去募兵。在朱元璋时代,没有募兵一说,士卒都来自卫所,而在戚继光时,戚家军就是募来的,或者说重金聘来的,因为早在戚继光之前,卫所便名存实亡了。募兵不同于征兵,征兵有强制性,哪怕给的军饷再少,你也要去打仗,而募兵是通过高薪将人吸引来,于是导致崇祯养不起兵。
军户之所以能大量逃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军户逃走后,他家的地就归军官了,所以卫所军官是鼓励军户逃亡的。
凤阳军户有三座大山,一是数量众多的卫所官(比民户面对的老爷要多),二是朝廷的漕运及轮班劳役;三是淮河水患。至于权贵,以及官府对军户的欺压,要归总到卫所官头上,如果卫所官坚持原则,地方官府和权贵,是欺压不到军户头上的,比如,凤阳乡试,每隔三年,就有三千秀才跑到凤阳考试,这里边种种迎送,安置,就要役使大量军户。
权贵是一座大山,地方官府是一座大山,仓官侵吞正粮是一座大山,这样分类,太复杂,以上都应归结为卫所官对军户的压迫,只有天灾,和朝廷的轮班漕运,两这座大山卫所官抵御不了,可与卫所官并列为三座大山。
总之,两大,一是卫所官,一是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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