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观本官做何了局?”,朱大典问道。韩权征了征,回道:“大人之事,小的略知一二,却是天机不可泄露”。朱大典闻言,轻蔑地一笑。厅中一时陷入沉寂。
“既是杨大人赏你的米,你便收了”,朱大典道。韩权道:“只是押船的漕军索要回执,小的只是一个军余,票引上写的却是解到孙圩百户所,如今百户避难去了,小的没有百户印信”。朱大典闻言,顿时变了腔调,道:“票引上注的是孙圩百户所,你怎说是杨大人赏你的?”。韩权道:“便是解到孙圩百户所,如今所里缺失百户印信,请大人允准所里收下这船米”。
“所里如今何人任事?”。“一个总旗已被流贼杀了,众人推举小的临时主事”。“你一个军余——罢了,这些琐务,由卢大人处治”,朱大典说罢,只手将茶碗端到胸前不动,这是要送客,如果客不走,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单手端茶碗至胸前,所以官们在端茶碗时,都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去抚盖子,两手着于茶碗上,以便被误读。但韩权却道:“就要春耕了,屯里几百人,仅八头牛,小的乞求大人借军马助耕”。朱大典道:“可。然也不止你一处缺少耕牛,此事我自会与众位大人商议”。
卢九德道:“你先下去,票引印执的事我自会料理”。韩权道:“小的与漕船的船长一同来的,他解押漕船在洪泽湖被封冻了几日,已是失了期,如今急着索要印执回去,我便在右卫司门前恭候大人回署”。说罢磕了一个头,起身倒走几步,转身出门。卢九德摇了摇头。韩权竟在催办中都留守的公务,很是无理。
众人又议了一会公务,颜容暄便告辞了,留下的三人又议了议军务,这时,朱大典的亲兵禀道:“大人,塘报”。朱大典道快呈上来。公务消息叫邸报,军务消息叫塘报,邸报可以等大人会完客再呈上,但塘报是一时也不敢耽误的,哪怕朱大典正在蹲茅房,亲兵也会在茅房外禀告塘报来了。
朱大典拆开塘报看了看,皱眉道:“张国维在安庆吃了败仗,苏州卫指挥包文达战死宿松”。张献忠攻滁州未果,于是沿着长江向西蹿犯,攻陷沿江许多州县,如今蹿到安庆去了。贼众不止张献忠一路,相当浩大,应天巡抚张国维驻苏州,却要统兵救安庆,两地相距八百里,且张国维手下没有强兵,苏州卫那就是些卫所兵。
卢九德听到包文达三字,心中一惊,心道待塘报到北京时,为了这个小小的军余,又该有密旨下来了。这时,差役奉上一把弓,正是杨御蕃命人取来的,朱大典取弓在手,细细观摩,又拉了拉,道:“倒似值四百石米”。又道:”来人,取箭来”,说着,领着卢杨二人到花园射箭去了。
第三天上午,席家沟岸边,漕船前。韩权拱手道:“陈兄这是回卫城,还是——”。“回淮安缴了印执,便留在淮安等卫里的船帮在淮安兑米,再随船帮赴北通州缴米”。在淮安兑米便是装卸淮安上缴的漕米,但他们可以借此刁难地方,说米的质量不合格。“陈兄辛苦了”。“唉,今日才知韩兄是做大事的,长淮卫自国初孙祖兴,单安仁之后,已二百年未出英杰了”。说罢,陈一页跳上踏板,几步跨上船头,吩咐开船,二人拱着手,渐渐地离得远了。
韩权望着远去的漕船,心道,孙祖兴单安仁凭的不过是从龙之功,陈兄,你小看我了。
下午,孙圩。“头晌,宝扇娘看他喝了两碗稀饭,香宝看他往地里去了,给你家老坟烧纸,又到他儿子坟上——”,韩权听到这,怒道:“是谁说与他的!”。“你别怪我,又不是我说的,昨日你在凤阳,他醒了便寻你,问你将他儿接来不曾,也有说你还没去接的,也有说你去接了,没寻到他儿,他便下床要到凤阳寻你,也不知是谁,说漏了,他寻到地里,正当他儿,他媳妇,他孙子,三张席子卷着,要埋人,他一头扎过去,叫唤了一声,便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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