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一句“好生修养”,便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娘亲一直目送他走出院门,脸上的神情容清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后来她总忍不住猜想,倘若父亲当时回了头,是不是娘亲便不会悬梁自尽了。
灵堂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赵府总管满面通红的跑进来禀报,宫里头来了贵人,说是当今圣上与太后娘娘亲赐奠仪,并且降下谕旨,追封娘亲为大庆国仁心郡主。
传旨的宫人将将离开,乌压压跪了一片的客人们立刻站起来,纷纷向父亲表示祝贺。
梵音缭绕的灵堂之内,上一刻还是哀哀欲绝,下一刻便满是洋洋喜气。
如此热闹的气氛,春吟抱着容清跪在棺椁旁边,再也引不起任何注意。
春吟悄悄对容清说,圣上之所以会追封赏赐,并不是因为父亲在朝为官的缘故,而是因为多年以前娘亲曾救过太后娘娘的性命;春吟对容清说,父亲这些年能加官进爵靠得不是功名成就,而是太后对娘亲心存感激,进而送的顺水人情;春吟对容清说,二夫人的父亲是当朝知名大学士柳璋亭,官拜三公门生遍野,于朝堂之上声望极高,而这也是父亲会娶二夫人的最大原因
春吟还对容清说了许多,但容清再也记不住了,因为那从骨髓里渗出来的c无边无际没有一时停歇的痛楚,已经让她两眼发黑几近昏迷。
自己就快死了吧。容清心里想。那是不是就又能见到娘亲了。
但她终究没能死成。因为师父就刚好在这时候出现。
他穿着一袭长袍,行走间衣袂飞扬,自灵堂之外逆光而来;他所经之地所有人都不自觉退开,宛如经书当中描写的摩西分海;他停在容清跟前,弯腰的时候发丝扫过容清鼻尖,如同神坛之上仁慈悲悯的神祗,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若是同我离开,我便护你此生安稳周全,随我学医明理,可救人性命,能杀人无形,不知你可愿意?”
或是翅膀扑腾的力度太大,激起的风劲正好将不远处赵翩翩脸上蒙的面纱掀飞了出去,昨日才被蜜蜂蜇过的脸蛋立即暴露在百花苑大门外所有人眼前。
也不知是赵翩翩的体质对于蜂毒太过敏感,还是太医开的药膏见效缓慢,脸上的红包比昨日瞧着还要更严重些,红肿透亮密密麻麻,清晨的日光里乍看过去甚是吓人,面纱甫一落下人群中立刻便响起了许多惊呼声。
赵翩翩神色慌乱,一把拽过婢女捡回来的纱巾将脸部蒙得严严实实,转头极怨恨的看了容清一眼,然后快速往百花苑内跑去。
容清此时却顾不上理她。将小白接到手里仔细检查过羽毛上干涸的血迹并不是它自己的,紧绷的心弦这才送下来,伸手往它脑袋上敲了一记:“到哪去疯了一夜,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
绿水将地上胖乎乎的兔子拽着腿拎起来:“哟,鸟大爷还知道给小姐带口粮呢,您在外头打猎倒是潇洒,知不知道小姐担心得一宿没睡着觉?”
小白立刻老实下来,合拢翅膀将脑袋耷拉着往容清怀里蹭,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小模样别提多可怜。
容清没撑住笑了起来:“行了,我又没怪你。身上脏兮兮的,回去找南蔷给你洗个澡,延康城不比谷中,可不许再这样随意乱跑了。”
小白咕噜两声,在容清掌心里轻啄几下后振翅而起,不过会儿便消失在遥遥天际。
春光灿烂正是万物蓬勃生长的时候,昨日已经耽搁了一天功夫,今日一进百花苑众位千金便都忙碌起来,开始着手此行的第一要务——种花。
早在太后娘娘的懿旨将将颁发之时,延康城里预备参加花神大会的宅户便都请了手艺精通的花匠对府上千金进行专门指导,因而待到此时亲身上阵,这些往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贵女们束了头发拢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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