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这么一折腾,兰芽觉得自己之前的晕眩竟好了,脑海一片澄明。她再叭嗒叭嗒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舌尖儿。
兰芽便猛地一拍桌子:“大胆月船,你方才给本仙喝了什么?”
他负手而立,目光淡淡覆住她:“你以为呢?”
兰芽便一哆嗦:“……难道是,血?”
她曾经为救秦直碧,被司夜染那妖孽灌下过生鹿血,那种茹毛饮血的滋味,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月船终于满意一笑:“算你识得好东西。那是狗血,黑狗血。”
“什么?!”
兰芽扒着喉咙,用力向外呕:“呸呸呸,噗噗噗……”
黑狗血,还不如鹿血呢,想来就恶心!
月船清冷的面上,隐约滑过一丝笑意:“黑狗血可是圣物,可辟邪除鬼,寻常人求之不得,你却还要吐。看来,你当真是狐仙。也只有小妖精,才怕这黑狗血。”
这话兰芽怎么听着怎么不是味儿,便忍不住仰头怒视:“你才是小妖精!”
月船清淡一笑:“狐仙,不是小妖精么?除非你否认自己
tang是狐仙。”
兰芽白费力气,没呕什么来,便也只好作罢。却忍不住用眼角去瞟他——难道这黑狗血可以化解灵猫香的影响?反正她此时是当真不再晕了。
她便反唇相讥:“不就是一葫芦狗血么,本仙有什么好怕?本仙亦没少了生饮活血,鲜血的滋味儿,本仙喜欢!这一回,本仙只不过是嫌弃黑狗貌丑……若是换了仙气轻灵的梅花鹿,你看本仙还不自己就扑上去!”
月船面无表情回望她一眼。
说也怪了,明明他面无表情的,可是她怎么就莫名觉着心虚?就仿佛从他那表情可以解读出这样一句话:拭目以待。
兰芽便使劲闭了下眼睛。今天这是怎么了?
门外长乐问:“道长可准备好了?公公催呢。”
兰芽微微一紧张,急忙收摄心神,下意识去望他。
月船倒是淡然收拾东西,然后平静抬头向她望来,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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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第一眼看见怀仁,就忍不住皱眉。
他叫“怀仁”这名字,实则面相上却一点仁慈都没有。上了年纪的阉人,已有些弓了腰,比一般男子白皙柔软的皮肤已有些松了,一对眼睛阴眼皮松懈而成了三角眼,他的目光从这样的眼皮背后望来,便让人感觉粘湿而阴冷。
到了这个年纪,却没有半根胡须,格外光滑的下巴上,偏有一张血红的唇。
兰芽看得心惊肉跳。
她在灵济宫里,虽然也镇日与宦官们打交道,可是灵济宫里的都是年纪小的,别有一种唇红齿白的异样魅力;可是这样年老的,可当真像个妖物了。
月船带着兰芽向怀仁稽首。
怀仁尖声尖气地笑:“哎哟,道长请勿多礼。道长是方外人,咱家亦是化外之人,咱们之间不必这些礼数。快请坐,吃茶。”
长乐引着月船在旁坐了,兰芽依着道童的身份,便立在月船椅子背儿后头。
月船跟怀仁寒暄,兰芽便偷偷瞅怀仁。
此人衣着豪奢,蟒袍玉带。兰芽看那蟒袍之上随着他小小举动,便翻卷晃眼的金龙,兰芽心下便一晃——此等金耀,不是丝线所能及,必定是真金!而那些碧翠之处,随着动作,迎着日光,便有十数种颜色悄然变幻——这又是普通丝线不能达到,而应当是孔雀羽线!
兰芽悄然拿怀仁身上衣料与司夜染所穿的锦袍作比——司夜染的锦袍衣料已然奢靡,乃是内库所出;而眼前这怀仁的锦袍,比之司夜染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兰芽暗自一叹,心下已是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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