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没受一点冻,被盼孙心切的童氏捂得严严实实,见她从京里带来的衣裳不大厚,童氏又去镇上布行扯了厚实的棉布裁成冬衣,汤婆子和脚炉就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
整个孕期,白雪惠被老太太伺候得圆润一圈,肤色白里透红,不比京里过得差,若不是旁边还有个成天没好脸色的丈夫,都快忘了形。
日子久了,老爷或许就算了?毕竟,这事老爷比自己还捂得紧,生怕被人知道。
白雪惠这般安慰自己,心情便也敞亮多了。
随着白氏产期将近,云家两房各人心情不一。
云玄昶的脸色是越来越黑,只是他一回秀水村,脸色就没好看过,云家大小以为他是因卸官心情不佳,也没多想。
童氏那边却是兴奋得不得了,还拣了一天,颠着脚跑去村西口,跟接生的刘婆子打了声招呼,塞了两篓子鸡蛋和一些碎银子,叮嘱她这几天不要出远门,先备着。
童氏回了家里,又兴冲冲地安排产房,准备生产煮水的大锅,将之前缝制好的婴儿小衣、棉袄、虎头帽、襁褓拿出来,甚至连催奶的食材都提前备好了,一个人忙不过来,还将竹姐儿喊来搭手帮忙。
白雪惠顺理成章偎在床上,见侄女来帮忙,也不客气,成日指东指西,当半个丫鬟使。
云老大见闺女去老二那边帮忙,生怕老婆又得不高兴,没想到这一次,黄四姑半个声儿都不吭,倒是沉得住气。
云老大只当她是被童氏教训通了,总算吁了口气。
黄四姑虽然没闹,这日只说趁这段日子农活不忙,回邻村的娘家住几天,看看娘家爹妈。农闲时回娘家也没什么,童氏如今一门心思都在二儿媳身上,没功夫管她,听说了也只点点头。
黄四姑回娘家第五天,这日太阳还没落山,白雪惠刚依在烧得得暖烘烘的炕床上,美滋滋吃了侄女剥的两瓣甜橘,被伺候得人五人六,还没一会儿,只喊腹痛,再过一会儿疼得翻来覆去。
童氏知道是发作了,赶紧叫孙女儿去西村口喊刘婆子。
竹姐儿撒了腿就跑去喊稳婆,刘婆子带了产具就来了云家祖宅的二房院子这边。
刚踏进云家天井,透过窗户,刘婆子看见房间内产妇喊得杀猪似的,只童氏一人身影陪在床榻前,却不见云家老二的人,一边走一边随口道:“你家叔叔呢,是不是出去了?要不要赶紧叫回来。”
竹姐儿扯着刘婆子往里走:“没出去,估计在旁边那厢房关着看书睡觉呢。甭说了,快进去接生吧您。”
刘婆子有些稀奇,朝云玄昶那厢房望了一眼,自家媳妇儿生孩子,当丈夫的既然在家,就算不团团转,也得出来观望着。这云家老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倒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闻不问。
来不及多问,刘婆子进了房间,叫童氏留在门口帮手,靠近产床。
许久过去,还不见动静,只有白氏的喊声越来越大。
童氏担忧孙子,站在门口喊:“不会有什么事吧,咱们村里妇人生个孩子,比母鸡下蛋还快,她又不是头胎了,怎么这会儿还没生出来?”
老二一蹶不振,成日闷在房间,不管老婆的事,老大做大伯的人,不方便过来,就连四姑也不在旁边,童氏身边连分担的人也没有,忍不住朝着孙女儿斥道:“你娘也是,不是说好了这两天回来么,到现在还没个影子,哪里有回娘家回得不知道回夫家的媳妇儿!又欠我教训了!……”
刘婆子在里面也是忙得一头的汗,一边继续往内掏,一边答应着:“……您别担心啦,您这儿媳十多年不曾生过,产道窄,费些力气也正常……”说到这里忽的声音一高:“哎呀,摸着头发了,要出来了——”
童氏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欣喜地等着迎接新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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