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意一瞥,未多加注意,却不想帐幔起舞间忽然瞟见半张熟悉容颜,忙定睛一看,似乎正是秦肃。
她心中一喜,眼角眉梢染上亮色,急急出声唤了身后的女婢上前,“采月,你瞧瞧,那车上之人可是义兄?”
采月定睛一瞧,笑着看向薛静仪道,“女郎可真是眼尖,那可不正是秦五郎?”
薛静仪抿唇一笑,睨她一眼,心中琢磨着要不要让采月下去请秦肃上来坐坐,一时有些踌躇。因她今日本邀了秦肃来府中一坐,想着给他亲自下厨做些吃食才好,不想秦肃说今日有事来不了,便只得悻悻作罢。
如今瞧见秦五郎坐了车似往回去的方向走,以为他必定办完了事,终于下定决心,刚要转头去看采月,眼角余光却忽的瞟见他对面还坐了个人。
绛色一角绣精致云纹,瞧着像是个女郎,只一张脸被起舞的轻纱挡住,看不大真切。
发现这个事实,薛静仪的脸色当下就冷了下来,利箭似的目光朝那人射去。她心中突突地跳得厉害,面上显出些恼怒。未防看不清楚,忙身子前倾趴在窗台上定定地望着那车辇内的女子,只恨不能飞身上前将那些碍事的轻纱扒开才好。
可巧此时车辇行到了茶楼正下方,有一阵风过,吹起了遮蔽住车上女子容颜的轻纱。
薛静仪呆呆地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一瞬间怔在原地,眼睛圆睁,半晌不曾反应过来
萧染!
那样的明眸善睐,那样的笑靥如花,生生刺痛了薛静仪的眼。她甚至看见,萧染对面的秦肃面上,亦带着少见的浅淡笑意。
“哗啦”一声,薛静仪的身子从窗台上滑落下来,袖口一拂,正好碰倒了桌上的茶盏,骨碌骨碌几滚,滚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身后的采月和采星一惊,只当薛静仪是不小心碰倒了茶盏,一人去门外唤小二进来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渣子,另一人则上前看向薛静仪道,“女郎,您没事吧?”
却蓦地瞧见薛静仪通红含煞的眸子,一时一惊,顺着她恨恨的眸光望去,却仍是方才秦五郎的车辇,心中好一阵生奇。见到秦五郎,女郎怎的这副恨极了的神情?
再定睛一瞧,又看见秦肃对面还坐了一人,却正是萧染无疑!
薛静仪对秦五郎的心思虽未明说,但采月日日服侍薛静仪,到底猜出了一两分,看着车上秦肃和萧染言笑晏晏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薛静仪在气恼什么。
她不敢撞到薛静仪的气头上,顿时不敢再多劝,只呐呐退至一旁,准备等薛静仪冷静些再上前。
薛静仪死死盯住萧染的面容,眸中喷出愤怒的火花,只觉萧染先前那张顺眼无比的容颜如今却变得虚伪非常起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萧染早就喜欢上了义兄!
为什么?
明明义兄说今日有事不能来自己家中,为何转眼便同却坐在车上同萧染有说有笑起来?
薛静仪只觉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她死死咬住下唇一动不动。不过片刻,那下嘴唇瓣便被她咬出一星子血迹来,可薛静仪却丝毫不查,目露痛色,心中一阵哀凉遍生。
为什么?为什么上苍要待她这般残忍?!
母亲早逝,她视为生母的父亲续弦却又下毒杀了父亲,好不容易有了个疼她照顾她的义兄,如今却又要被人抢走了!
她眼中泪水涟涟,越想越觉得身世苦命悲戚,一时伏案痛哭起来。
原本薛静仪不是这等钻牛角尖的性子,只是她家中突逢大变,虽尽量坚强,但到底内心柔弱,悲伤无法自持。好不容易有秦肃来帮忙,帮她打点家中事宜,帮她排解苦闷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便是那溺水之人,而秦肃,自然便是她最后那一根稻草了,如何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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