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梦里只觉清清淡淡,若有若无的花香,曼珠沙华中影影绰绰,翩翩飞舞的蝴蝶。花丛中一位翠翘环绕的妇人,念道,南国佳人倾国色。妇人听见有人来,抬了抬头,陈恪见她虽仪态端庄,脸上却尽是憔悴之色,愁眉不展,发髻上已隐隐有些许华发。对于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这妇人不但不责怪,反倒心情舒畅,现出一丝笑意,道,恪儿来了,恪儿来了,长大了,恪儿长大了。说着说着,妇人却又转身消失在红沙中,陈恪忙伸手去抓,一个踉跄,便从梦中醒来了,却又是好端端睡在床上。窗外早已天亮,便穿好衣衫,步入前厅,只见放着几碟小菜,一小蒸笼馒头,想是花伯伯为自己备的早点。他吃罢早点,行出轩外,见一青衫男子正沿着碎石路朝花木轩走来,四十上下的年纪,剑眉星目,气度不凡。雪宁紧紧跟在那男子身后,道,爹爹,花朝节可有舞乐?我在阁楼上望一望罢,我不出声。她一双眼睛目不转晶得望着男子。雪宁称呼他为爹爹,想必这位就是庄主。他道,好好,雪宁先随爹爹看看这些花草。
花枯荣闻听他二人对话,放下花锄,赶忙在铜盆中洗去双臂污泥,又在麻布上抚干。朝陈逸作揖道,庄主。方才掀开草篮子上的白纱布,双手将花草册子递上道,庄主,庄上的花儿这几日都甚好,曼珠沙华也火红。西溪园中的曼珠沙华,这几日已着人细细看管,只待花朝节。陈逸翻看花名册,道,从西溪园择三枝曼珠沙华插在白水晶瓶里给夫人送去罢。他的这片庄子长满红艳艳的曼珠沙华,白墙黑瓦被一层飘飘渺渺,如梦似幻的红纱笼着,先祖红尘公子的雅号便是这么来的。
陈逸一下子就瞧见了站在廊下的陈恪,道,花伯伯,这位少侠可是你家侄儿。陈恪想着定时陈姝回禀了庄主,忙上前作揖道,“晚辈见过陈庄主。”陈逸打量着陈恪,翠竹长衫,不住点头称赞,便问,少侠家住何处。
花枯荣忙从旁道,乡野僻处,恐外人不知。陈逸笑道,自古人杰地灵,逸某少时也曾游历四方,你但凡说说,只怕这地方,我也到过呢。
陈恪见这庄主,举止尽是文人气韵,全然不似那些草莽武夫。又早知西溪山庄盛名,答道,晚辈家住青州白家村,只是这少侠二字,实在不敢当。
陈逸听得,道,是个好地方啊。再有十几日便是花朝节了,少侠不妨留下帮衬着些花伯伯,你叔侄也好话些家常。
花枯荣道,庄主盛情,恪儿,你快些谢谢庄主。
雪宁早已拍手赞好,道,恪哥哥,我们庄上的这些花儿,可漂亮了,爹爹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这曼珠沙华盛开的日子,曾是武林中一大盛事。可自老庄主正哲公仙逝,也有十来年未曾举办了。今陈逸重开花朝英雄节,阖府上下,无不雀跃。陈姝早将庄中仆妇分好班次,一班管着瓷器,茶具,餐具,一一按着册子清点排列。一班管着客房,一班管着灶间杂事,一般管着西溪堂中诸事,宴饮在何处,丝乐在何处,众仆妇家丁又该立于何处。将家丁也分做几班,一班负责吃食采办,一班年纪轻些的负责引领。每日着家丁来回那请帖发放诸事,又着乐师细询礼乐之事。得空又着周大夫细细问了诸类药材之事。如此这般,每日查点。
待陈逸走远,陈恪道,我也曾听师傅提起这花朝盛世,道武林名宿皆以能共赏此盛事为荣。花枯荣无比自豪得道,这东道主可正是我们庄主呢。他年纪虽大,却十分健谈。
陈逸和雪宁离开花木轩,便送雪宁至咏絮堂交于女先生温蔓习字。又独自一人走入这庄中的红纱阵里。自顾吟着,牧野烽火疾金戈,胡公萧萧誓苍生。几世浮沉魂迢递,缥缈红纱一蓑翁。先祖曾经铁马金戈浴血疆场,为的是苍生。红尘公子避乱于此,做了一个闲散蓑翁。这首诗本是红尘公子自嘲而作,而陈逸在红纱阵中走走停停,红纱层层叠叠,他想起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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