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挂上树梢,普济观的街上已是人头攒动。江汉平原的人们有喝早酒的习惯。天刚蒙蒙亮,街上最早开门的都是早酒馆,到处都是喝早酒的人。一阵阵的肉香,酒香和着寒风夹杂着炊烟在窄窄的青石板铺就的街上四处飘散。
楚风堂的伙计刚把门板卸下来,幺巴子就黑着个脸,大步跨了进来。掌柜袁先生这时才刚起床,打着哈欠来到柜台前,一见来人是幺巴子不禁心里一怔,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哟!幺公子驾到,有失远迎。”幺巴子也不搭理他,径直往柜台后面走去,走到柜台旁掀起门帘,自顾自地闯了进去。袁先生一看这架势,知道幺巴子今天是来者不善,忙赔着笑脸跟了进来,他用手一招呼作了个请的姿势:“请坐,请坐!幺公子这么早光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幺巴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剑眉倒竖,双眼圆睁:“袁先生,您是厚道人,四里八乡都说您老实,依我看您老实的哒都哒不破(方言:摔不破)!”袁先生见他出言不逊,于是收敛笑容正色道:“贤侄,我与你耶耶是好友,论辈分你该叫我叔,你是读书人,知书达理,为何对长辈说话这样无礼?”幺巴子见袁先生动了气,也缓和了语气:“您既说到读书人要知书达理,您啷嘎也是读书人呀!为何不懂人伦纲常呢?”“我么子不懂人伦纲常?”袁先生反问到道。“您啷嘎开的药铺难道就不知道哪几种药不能随便开方?”“我为何不知?”“按大清律:迷情c迷魂c砒霜这些药都是不能卖的,您知晓吗?”“我开药铺的,这个还用得着你来教我?”两个人你一来我一去,唇枪舌战,互不相让。
幺巴子两眼冒火,满脸通红提高嗓门道:“您啷嘎既然知道,为何要给我耶耶开那付药?”“么子啊?哪个说我给你耶耶开了药?是你耶耶说的么?那要他来找我对质!”袁先生见他点明来意,已有了几分心虚,但此事非同小可,若传出去砸了招牌不说,恐怕还要吃官司,只有硬着头皮,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幺巴子咬牙切齿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平时我看你斯文儒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又加上你跟我耶耶是至交,我敬你,左一个叔右一个叔的叫您,看您啷嘎今天的作为,算我瞎了眼睛!”幺巴子喘了一口气连珠炮似的又说:“不承认不要紧,待我找到证据,小心我到衙门去告你!”说完,幺巴子起身摔门而去!只剩下袁先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后悔不迭。
幺巴子气冲冲地从普济观赶回河岭,这时已到中午时分。他到干一馆对学生们宣布放假三天,学生们一听放假三天,一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欢呼雀跃而去。等安排好了学生,幺巴子回到家中,直接走进了厨房。六嫂正在厨房里忙碌,一见幺巴子进来,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用围裙擦了擦手,垂手弯腰道:“少东家,您啷嘎为么子亲自到厨房来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幺巴子对六嫂说:“六嫂,昨天我姆妈是不是亲自下厨给我煨鸡汤啦?”“是啊,您啷看。”六嫂用手一指,昨天喂鸡汤的瓦罐还在砧板上。“就是用这个罐煨的,太太还给你放了补药的,说少爷最近瘦了要给您补补身体呐!”六嫂是个话多的人,人们把她称为“快嘴六嫂”。“哦!还放了补药,那煨汤的药渣倒在哪里了啊?”幺巴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药渣?”六嫂诧异的问道。“少爷问的是那付补药的药渣吗?这不是吗,还没丢出去呢,在这儿!”六嫂连忙到案板后拿出一包煮过的中药渣递到幺巴子手上。
幺巴子好奇的问道:“都煮过了的药,你还留着搞么子?”六嫂嗫嚅起来,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寻思少爷用的药肯定是好药,只煮了一回就倒掉太可惜了,我想拿回家再煨一次汤给我的辛伢子补补。”辛伢子是六嫂的儿子,身体很差。幺巴子听她这么一说,哑然失笑。“哦!原来如此。”他拿过药包匆匆离家而去,边走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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