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知道睡不着又得挨姥姥骂,索性装睡。悉悉索索地好像有人走了,有人下炕,一定是去送客,谁也不说话,大智知道是怕惊醒他。过了一会,“唉,都是命。”是妈妈的声音,随后是几声抽泣声。“老秦,”是姥爷的声音,“先把人发送了,下一步再说下一步的。”
老秦就是大智的妈妈。妈妈叫什么,大智不知道,只知道姓刘,这里的风俗就这样,嫁到秦家,娘家人就叫她老秦,哪怕你刚刚十七八岁。大智爸爸叫她秋霞,秋霞是秋智大姐的名字,好像有一种默契,妈妈就答应,有时大姐在家爸爸也叫,还就是叫不错。其他人就叫她秋仁妈。
“报应啊,报应啊。”姥姥的声音,“去万庄这条道走了多少年了,咋能滑下去呢?雪再大也不至于啊!”大智隐隐约约地感到爸爸的死因是意外,是被人害死的吧?“我爸是被人害死的?”大智一骨碌坐起来,一声喊,吓了大伙一跳。
姥姥的笤帚疙瘩就过来了,“挺你的尸,谁害你爸啊?还不是你们这些业障。”大智听不懂,又躺下了,挺尸吧。“耿全啊,阴魂不散,把他叫去了。”又是姥姥的声音。
想到爸爸的音容,大智有些难过了,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是死了,那就是回不来了。姥姥他们嘀嘀咕咕地说一些东西,他也听不懂,也不去想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被一阵震天的哭声惊醒了。
天已经大亮了,炕上和地上已经摆好了桌子和碗筷。姥姥居然没叫醒他,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跑了出去,看一群妇女在围着哭。是两位姑姑回来了,在真哭,或者说是哭唱。接下来村里人络绎不绝地来悼念,送来裱纸,磕头施礼,孝子们要陪跪。来人也要说几句,不管好坏,孝子们都要听着,不能反驳,但是基本都是好话。秦家人不论远近都在这里,其他姓氏的不是沾亲带故的祭奠完就走了,花丽的爸爸妈妈一早晨就在这帮着张罗,看到上班时间了,刘老师嘱咐秋仁几句,和花叔走了。秦秋仁在心里默数着,看人来差不多了,只差耿家人了。
清早三姨两口子来哭了一场,匆匆走了,因为是耿家人,怕族里人看见。快吃饭的时候,耿志带着他两个兄弟来了,拿着香纸,跪下点着了,和两个兄弟一起磕了两个头,秋仁和大智跑过来陪跪。耿志家里弟兄四个,他是老大,老二是占柱爸爸,老三就是耿全,耿福是老四,耿志站起来说:“德望兄弟,咱们是老兄弟了,你是个好人啊,这庄上没有不借你光的。话说回来,你也作孽了,缺德了,生了老五这不是人的王八蛋。”说到这里旁边的人都怔住了。
何六儿跑过来,拉着耿志说:“大哥,你这是干啥?人死为大,有啥深仇大恨也揭过去了。”四兄弟耿福听大哥这么说,很生气,拽着大哥说:“大哥,知道你这样我们都不来了。”
耿志大声说:“你们让我说完行吧?”挣脱他们,接着说:“兄弟,你今年是本命年,是少亡啊,你算是给你儿女们免罪积德了,一路走好吧。”说着也掉了几滴眼泪,扯着两个兄弟走了。
桌子已经摆放整齐,这要招待出殡的人和亲朋好友。秦秋洁跑了几家,桌子够了,盘子c碗筷还是不够。何六儿生气了,说:“秋洁,老七,不是六叔说你,过年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你是负责家伙什儿的,马上就开席了,还没齐!老七,快借去,记住我嘱咐你的话,借的家伙什儿做上记号,还时候别还错了,你们这组几个人?”
秋洁说:“四个,算上老九,他太小啊!”
何六儿说:“他小也得去,他是正头香主,这家里除了他还有谁呀!大智,老九。”大智急忙跑过去。
何六儿问道:“昨晚说的事都记着没?”
大智说:“记住了。”大智有几分怕他。这时二大爷秦德禄和三叔秦德寿带着一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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