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谢阿姊在后头催促几人:“火会要开始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来罢!”
几人见这热闹已看得差不多了,便转身往场中走去。应珑心里始终不踏实,临走又对张大师道:“在下应珑,十分敬慕公输子先生,盼得见先生一面。若先生归来,烦请大师往城北樟亭巷聿小哥家中给我递个信,在下感激不尽!”
张大师私心也希望公输子能从她这里问出些有用的消息来,便痛快的点头答应了。
应珑这才匆匆动身追向谢阿姊几人,却发现谢承聿不紧不慢的落在她身后,她忙催促他跟上,待他走近后,与他一道往场上而去。
此时,场中火光明亮之处已设起矮台,台上设有两条长席。台下的人群自发分为两拨,男左女右,围着大火相向而坐。谢阿姊领着姬旋去往女子那边,魏逃与刘荇好不容易在左边的角落里抢到一张矮几,忙伸手招呼应珑两人过去。
两人匆匆赶过去,还未坐定便见场中走上一人,扬声与众人致辞。那人自称乃是滕县县丞昌苞,代县令百里大人与诸位侠士名流与淑女问好。
应珑听得此人的身份便想起谢承说过的话,不禁看向谢承聿。谢承聿瞥见她看过去,面无表情的微微点点头。
原来这昌苞便是监视谢承聿之人!
应珑举目细细打量过去,发现他嘴里说着场面话,眼神却不停的往谢承聿身上飘。
谢承聿只作不知,懒懒的靠坐在席上,与他平日里一派正经的模样确有几分不同,但也不见得他有多认真的在模仿小河的神态。毕竟,能凭借肉眼分辨出他与小河的人微乎其微,况且,他平日桀骜不驯惯了,即便他不承认,自以为对于他来说,为了活下去报仇,旁的都是小事,应珑却不难看出他心中自有一份骄傲,装傻扮愣之事,不必要的情况下,他终归还是不愿做的。这或许也是他在集市上敢于对众女甩冷脸的缘由罢!
应珑正七七八八的琢磨着,忽闻身旁的魏逃朝人群中穿梭往来忙着兜售小食与旨酒的小贩大声吆喝道:“拿酒来!”
他兴致颇高,一口气叫了几壶酒,把刘荇喜得两眼放光,直呼“逃公子痛快人哉”,两人登时又好得活一个人似的。
少时,昌苞说完话后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去。未几,场上又走上一人,那人话不多说,直接道了句“开始罢”,人群登时暴出一阵激动的呼声。
不久,应珑等人前方围坐一席的几人突然起身,向众人阖首致意之后,点出另一角围坐的几人,继而,两方人士相让着上台就座,一通客套之辞后,双方摇头晃脑的论起道来。
原来这火会竟是一场论道会!应珑后知后觉道,难怪场上有许多作文士儒生打扮之人。
台上两方正你来我往的论辩,口若悬河,妙语连珠。一方认为礼是治理国家c安定社会c造福社稷的根本依据与手段,需将礼放在最重要的地位,称“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左传·昭公三十一年》)。另一方则坚持仁义先于礼(《论语·八佾》)。
应珑听得他们分别自称乃鲁太史左丘明的后人与大儒曾申的弟子,暗暗惊怪。这曾申乃是先贤孔圣人的弟子曾子之子,据闻,孔圣人与左太史二人曾于鲁国同朝为官,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好恶相同,见解相近,孔圣人提出的“强公室,弱私家”的政治主张,便是因为左太史的支持,才得以为鲁君采纳,最后方能被各国国君争相学习奉行。
为何几十年后,两人的后人与弟子却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了呢?
应珑下意识的靠向一边的谢承聿,与他嘀咕道:“台上这两方本是同根同源,如今为何却道谋大不相同?谢兄你居于齐地,可知个中缘由?”
谢承聿今日不知何故,似乎从哺食之后便有些情绪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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