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西府地下呈现金字塔形状,至第三层,果然宽阔无比。同时,习赟也终于看见了预料之中的乱葬岗,这里有数百上千的铁笼,铁笼之内或有一具白骨,或有几具尸体。有些已经不堪,有些还鲜嫩鲜活,满地都是血腥污秽,习赟眉头直皱。
他一路往前,看到了一处刑讯室,他在那中间的石台底下发现了一块布料,正是多罗所着之衣,他心头不安之感大盛。他再往前跑了一会儿,果然,一处铁疙瘩里头正蜷缩着那个姑娘。
习赟缓缓走近,拉开笼子,伸出手推了推她,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发冷发硬,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习赟压下心头复杂,将姑娘抱起,却发现她浑身血痕,如同柴骨,衣衫褴褛,根本难以蔽体。他只好将外袍脱了,将她裹起。
每走一步,心中愈加苦涩,若是,当时带她一起走了,是不是就没有今日的结果了?
当习赟回到地面时,洛东啼正听着严晨说着什么,他看到习赟来了,也不管严晨,大步向习赟走去。
洛东啼静了静,声音有些哑,“她,怎么样了?”
习赟露出一缕哀伤,“死了,被身上鞭痕太多,有些化脓成蛆,陛下还是不看为好。”
洛东啼身形有些不稳,语音却是镇定安然,“朕来抱她吧,这是朕,欠她的!”
洛东啼也不嫌弃多罗污秽,他刚接过多罗,冯逸严晨便赶了过来。
严晨口无遮拦,“这谁啊,被折磨成这样!”
冯逸心中一痛,“多罗,你认识的。”
严晨张着嘴巴再无话可说,冯逸却对着洛东啼道,“皇上,你手臂有伤,这番吃重”
洛东啼已经迈开了步子,“无妨,朕先回养心殿了,若是邱泽来了,让他先回去吧,朕先处理私事。”
说完便大步离开,而严晨却好奇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转眼,这不太讨喜的姑娘就没了?”
严晨冯逸那日随洛东啼一起被刺客围堵,洛东啼为了这两人,带着多罗进了城从而引开了敌人。而严晨冯逸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也分为两路,一路在西郊渡口等洛东啼,一路走旱路回了酆都。严晨走的旱路,自然不知道多罗的事情。冯逸对他讲述了一下他走后发生的一切,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可惜了多罗这身好医术。
这一边冯逸严晨习赟还在长吁短叹,另一边的洛东啼已经到了养心殿,他刚准备将人放下来,想了想,又将多罗抱去了太液池。
太液池内流水徜徉,珠光华亮,帘栊纱纺,轻飘如画,正是皇帝沐浴的地方。
洛东啼差人不许打扰,只留他一个,他将多罗缓缓放置池边,退下习赟的外袍,入目血痕翻飞,皮开肉绽,那娇小玲珑的身躯已是残破不堪。
少年咬了咬牙,继续退她那自己的那身外衣,至此,多罗的所有已在他面前展现,而他心中只有漫无边际的极恸。
“果然,果然没答应你的三誓偈是对的,要是答应了,留我一个该怎么办?”
洛东啼轻柔的抱她入水,他也只能为她净身了。
“我欠你多少了,可还记得?你救过我多少次,可还记得?你记不住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了。”
洛东啼抚上她的弯眉,只是触碰片刻,那手掌又蜷缩成拳。
“你这多罗,不是一直直来直去么,为何这次死的这样不干不脆,你死便死了,还叫我见着你的尸身了,是想叫我断了念想痛苦一辈子么。”
洛东啼弯下腰,拳头抵着心脏。
“若是如此,你确实做到了!”
洛东啼一边为她洗清血污,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神色时而悲悯时而痛苦,直至子时方休。
他为她穿了一套碧绿的长裙,接着又感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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