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求福祈愿的东西不比寻常物件,自来便少有转手让人的道理。谢皇后此言一出,便尽显处事泰然,宽和大度的贤后之风。
萧曼却见丽嫔一怔,眼中既无惶恐也没欢喜,反而微露失措,抿了抿唇才掩色干笑道:“臣妾怎敢置气不恭,更不敢误了皇后娘娘祈福,方才嗯,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这灯坏就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臣妾就在边上遥祝,随您和各位娘娘一同沾些吉气儿,也是一样。”
她明着谦卑,可话里听着却有些异样之感。
萧曼不禁暗中奇怪,隐隐觉得她并不是谨持守礼,而是有意推托。按理说为了这点事不该是这样,莫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故意不愿去放灯?
如此一想,那灯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破口也不由叫人生疑起来了。
谢皇后假意微沉了下脸:“还说没置气,这种事儿哪有跟着一起沾光的道理?如今陛下圣躬大安,宫里各处都平顺,本宫也没什么事儿好求,索性就让给你,快拿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已无可推辞,若是再不接,便真是在存心赌气了。
丽嫔面色尴尬,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谢皇后身侧。
萧曼没瞧出她是在看什么,一转眼人已换做欢容,拜谢之后就上前把灯接了过去。
看她那副受宠若惊的欢喜样子,倒让萧曼怀疑之前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当下也不在意,转而继续去留心旁边的淳安县君。
这无端端地耽搁了片刻,眼见都要过吉时了,众人都不免有些心焦,只等谢皇后发了话,便纷纷上前将自己的河灯放入水中,顺手轻推,任它往湖深处飘去。
数百盏灯聚在一处,很快就已辨数不清,起初显得拥塞,慢慢就流散开来,看似离乱,却又错落相随,渐飘渐远,温晕的灯火在碧波承载中轻颤,摇曳忽闪,徐行漫溯,终于到了液池最深处,毫无间隙的汇入那片星辉斑斓之中,融浸交缠,很快接连出一道光彩夺目的天河。
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仿佛生怕惊散了它,喧闹的语声渐小,到后来连由衷的赞叹都低了下去。
萧曼也看得出神,不知不觉竟有些迷醉。回想当初看到那娃娃状的河灯时还觉有些古怪不经,现下不禁好笑。
“咦,那是谁放的灯?”不知是谁忽然冒出一句,
接着又有人叫道:“对啊,怎么还隔得那么老远?”
“哎,像是朝这里飘过来的。”
这一下人群中便鼓噪起来,液池放灯是宫中七夕大典的规制,莫说乱放,就算私拿私藏都是大罪,而现在这盏灯显然是在别处放下水的,如此胆大妄为那还了得。
萧曼远远看着有些奇怪,总觉那灯似是悬空的,与水面之间像还隔着东西,但又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那灯与别的不同,飘速极快,转眼间已逼近了水岸,光晕朦胧间就看那下面果然横着一道灰影,竟像是人形,而那盏灯就被双手环扣,竖直抱在胸腹间。
这时许多人都已看到了。
“那灯下头是什么?好像有东西。”
“怎么好像是”
“人,死人!”
随着一声惊呼,人群中立时像炸开了锅
谢皇后脸色也沉了下来,冲旁边望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太子像才回过神来,喉头咕哝了两下,当即吩咐两个内侍过去查看。
太子妃一直将庐陵王揽在身前,这时也变了脸色,略怔了一下,便将孩子送到萧曼手中:“这里已没什么事了,有劳秦奉御,先把世子送回陛下那里去。”
萧曼知道她爱子情切,不愿让孩子瞧见些惊心骇目的东西,当即点了点头,俯身道:“大典已过了,世子请随奴婢回养心殿吧。”
“嗯~我还没看完灯呢,干嘛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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