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街旁一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台阶很冰,寒气入了骨髓。只是隔着一层衣服,凉也凉得温吞。
今日的阳光没有温度,天空与其说蓝,倒更像是惨白的。我轻嗤一声,复而专注对待手中黄澄澄的地瓜。
地瓜有些烫手,正冒着丝丝的热气,熨帖着让我暖了许多。一打眼看上去就外酥里嫩的,泛着晶莹光泽。
只这些通通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他大概是生气了。
一个平日里脾气好的人若是生了气,那必然是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从他的语气中,我都能感觉到夹杂在其中的浓浓不悦。
他说:“你又怎么了?”这话放在往日,算是极重了。
我轻轻呵着手里的地瓜,嗫喏道:“就是我突然特别不开心罢了。”
“理由呢?”
我仔细分析造成自己此时此刻状态的理由,然后发觉,大概是因为这近一年多来,我都活在别人的人生里。
我斟酌道:“你说多可笑,人的命格在司命那簿子上一早便定好了。人笑,不过是命格要他笑。人哭,不过也是命格要他哭。”
“所以呢?”他凝视着我的双眼,“你所闷闷不乐的,本就是一个悖论。倘若你当真连一刹那的情绪都不曾自由过,那么你此刻的纠结,不过是命格要你纠结,又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可我真的很难释怀,低声回道:“你能看的这样开,我很替你高兴。但你我终究不同,说起来你才是这梦境的主宰。我被你带进来,不知如何出去,活在他人的梦中,难道连难过的资格也没有么?”
君月言静静听完我这一番话,竟在我身前缓缓蹲下,直至与我齐平,他认真地说道:“不是不能难过,而是要清楚为什么难过,否则不是白难过一场?”
“你可以觉得这里的生活很无趣,所以难过,但你不能说难过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活在别人的梦里。”
他抬手按住我的两肩,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道:“这个梦没有名字,在这里活着同外界也并无不同。这些时日里你所游赏过的名山大川,你所品尝过的玉酿佳肴,那些都不是假的,都是你的经历,别人拿不走,也不会因为这是个梦境而消失。”
“那么现在,你想好怎么做了么?”他的声音带着惑人心神的魅力,回荡在我的耳旁。
我点点头,道:“情绪这个东西,是不大好调节的,我就缓冲着再难过一会儿,等我把地瓜吃完吧!”
君月言表示十分无语。
我嘴里嚼着一大口地瓜,含糊问道:“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君月言抬手抚了一下他头上簪着的破木枝,我才惊奇地发现,在那木枝的正中央,还镶着一颗指甲大小的黯淡碧石。
君月言说,当这颗松萃石彻底黑透,就是这个梦境告终的时刻。
我刚想伸手触碰一下那颗碧石,君月言却略一偏头躲了过去。
我的手便僵在那里,他也有一丝尴尬,道:“抱歉,它很重要。”
我表示理解地点头,那根木枝颜色幽深,簪在墨发之中,更衬得他的面容清冷如雪。
“若是那松萃石时明时暗,是何意?”
君月言略一沉吟,道:“那便是,有大的变故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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