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天方国冰寒延续十六载,最终因自己焚身而结束,可并非如传说所言,她不是什么凤凰转世,以身化神火融解十数年冰封。
当年她用秘法以魂灵为祭,用这把模样普通的无音琴将西南玉虺族奉若神明的凶兽九相镇压于天方地腑深处。
九相一尾九首,五首能喷火,四首能吐水,而无音琴恰恰能压制其吐水四首,激发其喷火五首之能。
五百年前,天方冰雪之灾并非来自空中,而来自于地底,九相被困的囚笼处地腑之口,因其喷火之能,恰与那冰寒地腑相克,如此,才能保天方国数百年安宁。
九相本是玉虺族神明,数百年前却被天方国能人囚禁于地底,身为玉虺族圣女,缨柳自有前来天方之理,而欲救九相,需无音琴带离凤塔,需被封于凤凰碧玉内的那缕幽魂归入。
想必这就是沐安为何定要与自己和叔大哥一同前往这沙漠深处之因。
夺他族神明自是罪孽,若说有错亦是数百年前那天方能人之错,若说有过应是她这个焚身禁住九相之人的过,可为何要报应在她善良无辜的子民身上?
她那缕离魂附在琴上居于凤塔,虽不能亲眼而见,亲耳而闻,可她的神魂能感受这数百年来天方国每一个角落的人情。
她感受到城西那个平民因家中母牛诞下小牛的喜悦;
她能感受到城南街口卖豆花的阿婶拎着藤条追着自己顽皮小儿跑时的气恼;
她能感受到城中那位富家小姐及笄之年待嫁的惆怅;
她能感受到深巷酒馆掌柜深夜数钱时的安心。
她的天方国不大,但每一寸土地和土地上的人都是淳朴而善良,可今日,那些淳朴善良的民众有的死于绛蓝染之口,有的还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滦公主将这些情绪尽数倾注指尖,通过无音琴转化为锋利曲调,琴声割破空气,割破大殿内琉璃灯盏,割破那些红漆柱子,割破屋顶瓦片,灰尘瓦片簌簌落下,如同春雨绵绵,如同大雪纷纷。
缨柳在滦公主琴音渐起之时便已盘腿坐于地,碧玉瑶琴置于膝上,素白琴弦在她瘦小手指拨弄下发出极为低沉的声音,这低调琴声与无音琴发出的琴音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滦公主所奏如刀如剑,而缨柳所奏则如盾如钟,将缨柳护在一定范围内不受无音琴声伤害。
叔笙年纪虽轻,却内力深厚,那把无名之剑不知何时悬在其前方,散发的剑光也像屏障般将琴声伤害挡在外面。
初怀炽也非常人,琴身起时,他抓住躲在一旁的小白狐置于肩头,周身便已燃起腥红之火,更是不惧滦公主之琴了。
沐安静静站立,既无琴相抗,也无剑护身,更无灵火环绕,可那带有凌厉气势的琴声反而未曾伤她分毫。
滦公主心已狂乱,那琴声愈发激烈高昂,缨柳所奏之音全然被其压制,那用碧玉瑶琴奏出的无形之盾好似也要分崩离析。
整座凤昕宫以可见的速度分解,红漆柱和瓦片的碎渣不停从头顶掉落,夹杂着一截一截红的蓝的蛇尸。
殿外传来凄厉惨叫,那是藏在暗处那些黑衣人,显然他们境界不如殿内几人,惨叫声不过持续片刻,夜色里又只余铿锵琴声。
琉璃灯盏被琴声斩碎,烛火来不及摇曳便已化做青烟,待那瓦片落尽,月光携带白雪飘落,落在滦公主瘦削的肩头,落在滦公主细长的玉指,落在那张平凡无奇的无弦琴上。
清冷的月和冰凉的雪,当寒风刮过,滦公主一阵清明,手指骤顿,琴声忽止。
空荡荡的夜只闻沐安喃喃叹息之声,“魂咒已解,九相将出。这场冰霜压抑了数百年,该会多汹涌。”
滦公主收了琴,缨柳的碧玉瑶琴裂出几条缝隙,琴声所化之盾在滦公主停指前碎裂,汹涌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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