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驾着红船其实并未走远,在见那藤蔓树叶缓缓抽回时便绕到矮墙后,二人蹲在矮墙处,目睹那自称“绿啸”的女子带着众人消失在黑漆漆的深巷。
叔笙面色深沉,望着那巷子一言不发,沐安见此,不由得想起方才叔笙毫不迟疑将自己护在怀中,那一刻,她恍惚看到了衍刑的影子。
“衍叔笙,吃点东西吧。”沐安从船舱取出干粮递给叔笙,他们二人与管云霄驾船至凌浮,傍晚在城门口遇上乌梢蛇,就那时几人才吃了些东西。
那时,从乌梢蛇口中得知华胄兰及其他几个断野楼杀手被大雾卷走后,叔笙便沉默寡言得厉害,沐安并未询问原因,但从乌梢蛇看叔笙的眼神中也可猜测叔笙与断野楼必定关系匪浅,此刻乌梢蛇和管云霄又被那名为绿啸的女子掳走,情况定然也凶多吉少。
“白日见到的红衣人是华胄兰,不,应该说,是华胄兰的模样。”叔笙接过干粮说道。
沐安自然知道叔笙所说为何意,华胄兰被大雾卷走后皮相被嗜皮怪看上,便剥其皮披上,而今乌梢蛇和管云霄亦被掳走,再加上那些身披人皮的木偶,很难说他二人不会落得同华胄兰一般的下场。
沐安自知不会安慰人,便识趣不多说什么,只挨着叔笙坐下,边啃着干粮边望着夜空。
夜空繁星点点,月光如水,静谧平和如同繁华盛世,然夜空下空荡荡的凌浮城却沉静得可怕,这让沐安想起了焦海,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个永远不曾有日月照亮的荒蛮之地。
沐安察觉到叔笙凝重的心情,收回视线偏头看他,他的侧脸很是好看,额头饱满,鼻梁挺直,薄唇轻抿如同刀刻,月光打在他脸上显得异常柔和。
沐安轻声开口,道,“这世间,大抵有许多事,纵是仙神亦无能为力”
叔笙转脸过来,但见牧安摊开素手,月光洒在掌心,她拢拢手指握掌为拳,又翻转过来摊开,继续道,“你看,我们无法握住月光,我们无法阻止它洒向沟渠。”
叔笙明白,他人命途有时便如这月光,他能见到却无法掌握,华胄兰也好,乌梢蛇也好,管云霄也好,甚至于颜禄招也好,他们便是眼前这月光,月光若注定要洒向沟渠,他叔笙不过区区凡人,要如何扭转月光的意志?
“既无法扭转月光所照的方向,那我便将那沟渠填埋!”叔笙说此话是眼神一亮,凝重的神情略有松懈,一时间眉目飞扬,容光无限。
“沐安,你愿意同我一起吗?”叔笙轻笑着。
而沐安却恍惚看到那个暗红长袍猎猎的男子站在红船船头,微微俯身,朝她伸出手,嘴角线条柔和,淡淡道,“小暗,你愿意同我一起吗?”
沐安怔怔望着叔笙的眼,那双漆黑如星子的瞳仁倒映出青衣女子言笑晏晏梨涡浅浅的模样。
“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啊。”沐安应答,声轻如羽。
叔笙却听得清楚,沐安话音方落,他只觉胸膛内那颗心跳动得比以往更为激烈,而此刻清风微凉,月色正好,眼前人如玉,泪痣艳无双。
叔笙觉得自己被蛊惑了,是清风蛊惑了他,是明月蛊惑了他,是那张素雅如青白碗莲的脸蛊惑了他,是那滴妖艳如刻骨相思的泪痣蛊惑了他,于是他循着自己的心凑近那抹雨后桃色。
也许,那抹桃色如蜜一般,叔笙心想着,微凉的双唇印上那抹桃色,温软的触感,果真如蜜香甜。
霎那间,叔笙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炸开了一样,一阵晃眼的白光过后,空空脑海只剩一个人的身影:馀皇号上,逆着夕阳款款而来的是她;凤塔跟前,顶着柔光亭亭而立的是她;王宫池中,身披莹虫美如鲛人的是她;地腑碧水,满身霜雪容颜如莲的是她;白郸城客栈,斜倚窗沿慵懒如斯是她;天方国尽头,穿水而行笑意豪爽是她;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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