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槐叶止响,男子只觉头顶越加黑沉,原本如水帘洞般的槐树下此刻被茂密的花叶遮挡得密不透风,不曾落下一滴雨水,而槐树边缘,雨水成线仿若小小溪流。
远望过去,那株槐树如同大雨迷蒙中一把红绿相间的油纸伞,伞下,伫立着一位淡蓝衣男子,如妖亦似仙。
“嘻嘻~虽然你听不见我,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的,若非是你,我这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精魂就要毁于一旦了。”稚嫩细小的声音再次响起。
立于槐树下的男子收回目光,不顾地上润湿的草色,长袍一掀靠坐槐树下,沉吟片刻,男子淡淡开口道,“你这小妖倒是有趣,山脚那老头与你有何干系?”
“咦?哪有小妖?整座息鸣山就我一只妖啊?莫非他在跟我说话?”
男子闻言又笑起来,反手轻叩槐树干,又道,“自然是你,息鸣山唯一修得精魂的槐树妖。”
“你你你你能听见我?那那”槐树妖语无伦次说着,言辞激动,好似又害怕又欣喜。
男子似知晓槐妖所问,答道,“自你落在窗檐上那一刻,我便发现你了。”
“那么早!那那”
“自然是想看看你这道行微弱的小妖意欲何为。”
“我我老头许久未上山了,我只是想知道他家的老黄牛病好了没”
男子挑眉,左手仍旧轻叩着槐树干,他叩得极轻极轻,在雨里完全听不到声音,然头顶花叶剧烈颤抖,树冠边缘笔直的雨线亦歪歪斜斜,仿佛乱了节奏的鼓点,毫无规律四散。
“就为了看一头黄牛,你一个连人形都未修得的小妖便愿冒着魂灭的风险从本体上分离神魂?”
槐树妖细声哼唧,似是承受了极大痛苦,缓了一会儿这才颤声求饶,“饶命公子饶命啊”
男子停指,只听槐树妖又道,“前次老头上山时,我见他眉间死气盘旋,想来是时日无多了,连着大半月他未曾上山,所以我便涉险前去看看。”
男子冷笑一声,道,“这险确是值得一涉,只需吃下将死之人的灵魂,你的修为便可增进许多,兴许能幻化出人形也不一定。”
“不!不!公子你误会了!我当真只是想看看老头如何了,他独居息鸣山脚,便是死了怕也无人能知,我只是我只是”
槐妖语含哀伤,又道,“我只是息鸣山连一条毛毛虫都没有,若是连老头也死了,这息鸣山便更寂寞了。”
男子不做声,槐妖便接着道,“老头他跟我一样,孤零零活着,痛了没人诉说,病了没人知晓,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男子放下手,轻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般,道,“看来,他过得不好,孤寡却长寿,想来这便是报应。”
话毕,男子沉默良久,槐妖小心翼翼道,“我还未长大时,他常常过来照料我,有一年大旱,他不辞辛苦去深山挖井挑水给我浇灌我才勉强活下来。他是好人,不该”
“卖主求荣,抛妻弃子,着实算不上好人”
槐妖不敢作答。
此时风雨渐歇,男子缓缓起身,顺手拍拍不曾沾湿也未沾上半点草叶尘土的衣袍,大跨几步在槐树树冠边缘站定,那如伞沿的槐叶仍旧淅淅沥沥滴着雨,男子探手,雨滴如水晶珠帘被扒开,男子抬步而出,槐树哗哗响动,层层叠叠的花叶移位,露出点点缝隙来。
“公子公子,你去哪?”
“我身上到底流着他的血,他临终前,我总该在他床前守守。”
说罢,男子转身离去,槐妖沉默片刻,这才激动叫唤出来,“啊!原来你就是老头那遗落在外的孩子啊老头真的要死了吗?”
槐妖并未听到男子的回答,眨眼间,那淡蓝衣男子早已远去。
风雨停歇了,天上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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