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咳咳如果不是这场雨咳咳老朽老朽还可带公子去息鸣山看看咳咳咳那株咳咳那株槐树啊,很灵咳咳咳”
窗外,雨不断线哗啦啦下得痛快,院子里,黄土被雨水浸湿又被一线一线的大雨砸出大大小小的泥坑来,深深浅浅的泥坑盛满混浊的雨水,又在新的雨水落下之际四溅飞起,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异域舞娘,在乐声交杂中演绎无人能懂的狂欢。
侧卧在床的老人沉闷的咳嗽声被嘈杂的雨声盖过,但伫立窗前的男子仍能听清掩藏在嘈杂雨声之后以及沉闷咳嗽声之下那死气沉沉的叹息。
老人见男子并未答话,待咳嗽缓了一些,又微抬起上半身望着窗前伫立的那位如谪仙般的男子道,“我家那头老黄牛咳病了咳咳病了大半个月,我走投无路咳咳去那株槐树前跪拜咳咳咳”
“莫要说了。”男子淡淡开口,收回眺望大雨的视线,不经意低头,但见窗下竹桌上斑驳铜镜里映照出一张阴柔秀美的脸,若非隆起的喉结和胸前的平坦,这幅模样怕是要被人误人为倾城佳人了吧。
“你好生歇息,我去看看你说的槐树。”男子说罢转身,跨步至门口推开门,雨声毫无遮掩传来,或打在蕉叶,或打在屋檐,或打在瓦片,或打在石板,滴滴交错,声声纠结,热闹如凌浮城内的早市。
男子带上门,不曾拿起门边那把油纸伞,只身走进大雨里,然湿地的泥泞溅不上他的鞋,如线大雨湿不了他的衣,他依旧清爽洁净翩然如仙。
大雨里来了一阵风,吹起他用木簪素绾的青丝,吹落一朵被雨水打湿的艳粉色槐花。
男子偏头,定睛看着那朵稳稳落在他肩头的槐花,耳边传来一个细小稚嫩的惊呼声,“啊!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
男子停下脚步,在雨中站立片刻,挑眉抬手,那素长的手在离肩头一寸之地停顿片刻,最终又缓缓放下。
“呼~~还好还好,没被掸下去”耳边那个稚嫩细小的声音带着庆幸,男子望着面前被大雨迷蒙的山路勾唇笑了起来。
大雨愈发酣畅,整座息鸣山弥漫着朦胧水汽,崎岖的羊肠山道上,那飘然如谪仙般的男子听着耳畔稚嫩细小的声音欢快唱着不知名歌不觉笑意更深。
“大雨倾盆啊,淋湿我身,有幸遇上你啊,为我遮一分”男子肩头那朵精巧槐花仍旧不知疲倦唱着即兴歌,不知不觉男子已走进息鸣山深处。
“就是这里吗?”男子站在一株大槐树前轻声低语。
雨水滴落树叶凝聚成更大的水滴从树顶漏下,仿佛水帘洞一般,艳粉色的槐花被风雨打落满地,点缀着地上湿润的草地,宛如少女衣裙上细碎的绣纹。
“哈哈~总算到家了。”那个稚嫩细小的声音开心叫唤。
大雨里交杂的风吹落男子肩头的槐花,那稚嫩细小的声音惊叫起来,男子垂眸,摊开手接住,那槐花恰巧落在掌心生命线的尽头。
“呼呼吓死我了。”那小槐花惊魂未定,静静躺在男子手心喘着气,男子听着好似能想象一个身着艳粉色衣裙的少女堪堪落地后一手拍着胸脯庆幸未曾摔到的模样。
男子唇畔笑意未减,稍稍弯曲手指,为掌心的槐花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雨,他稳稳朝那株大槐树走去。
直至大槐树粗壮的枝干前,男子立定,唇瓣微动,无形屏障消失,风雨肆无忌惮,然男子全然不在意透过槐叶的豆大雨点打湿衣裳,他握拳前伸,直至伸到槐树干那凹陷的小孔洞处才摊开手,小心翼翼将那朵小槐花置于孔洞内。
“呀!真是个好人啊!”小槐花欢快道,稚嫩细小的声音如同三四岁孩童般。
当那槐花落入孔洞,只见一抹红色从槐花处流出,哧溜一下滑入孔洞深处,男子头顶树叶哗哗作响,好似同大雨比谁嗓门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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