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站起身,健步走下王座,来到大殿中央,在一张茵褥上就座。他抬臂指向对面那张空着的茵褥,比了一个“请”的姿势,面带微笑的道:“张禄先生,请坐。”
张禄拱一拱手,缓步走到那张茵褥前,大大方方的落座。
嬴稷双眼注视张禄,道:“先生上书寡人,称‘佞人误国,以致大秦霸业陷于困滞’,寡人心中忧虑不已,恳请先生不吝赐教c详细阐释。”
张禄低着头,嘴巴里支支吾吾的道:“呃呃”
嬴稷拱手,道:“恳请先生赐教。”
张禄犹然低着头“呃呃”支吾,两只手放在膝上搓来搓去。
嬴稷谦和的笑道:“先生可是嫌寡人资质愚钝,故而不愿施教?”
张禄略是抬头,两眼乜斜着睨视嬴稷,道:“草民仅是一介无名之辈,且与秦王情分生疏,而草民的进言却将涉及秦王的骨肉亲情,因此草民猜测秦王未必会听取草民之言,甚至会认为草民是蓄意挑拨离间。”
嬴稷脸色平静c目光澄明,微笑道:“先生无需诸多顾虑,寡人可与先生保证,无论先生之言牵涉何人,寡人绝不会非难先生。”
张禄“呵呵”一笑,道:“草民倒是不在意秦王的非难,即便秦王要处死草民,草民亦无畏惧。草民在魏国为官时曾遭奸人迫害,受尽折磨几近死去,所以对于草民而言,死亡早已不是新鲜事。草民心中所忧,乃是草民之良言终不被秦王采纳,以至于秦王仍要受佞人摆布c霸业壅滞不前。倘使秦王能听草民之言,令秦国大治,那么纵然要草民立即殒命,草民也必欣然往之!”
嬴稷心道:“这个张禄虽面目丑陋,心机和口才倒是不俗,也有几分胆色,只是不知他究竟有多么高明的才智c可否协助寡人谋事。既然他喜欢做作,寡人姑且陪他做作一会儿,看看他能不能为寡人提议奇计。”遂谦逊的拱手道:“秦国虽是西陲偏僻之国,寡人虽愚钝,但如今先生不远千里来到秦国面见寡人,岂非正是昊天上帝安排的机缘,特让先生以卓越之才襄助寡人c匡扶秦国社稷么?寡人衷心感激上天垂怜,亦感激先生到来,在此诚恳请求先生教导,秦国之事,上及太后,下及群臣,事无大小,先生均可言说。寡人对先生的才智信赖不疑,也请先生相信寡人的求贤若渴之心!”
张禄听到秦王嬴稷这么说,即拜下道:“草民谢大王垂青!”
嬴稷也下拜回礼。
施礼完毕,张禄道:“秦王,秦国四面均有天险要塞,北有甘泉c谷口,南带泾c渭,右陇c蜀,左关c阪,秦国国内又有精兵强将,军粮c武器丰足,进可攻c退可守,实是一个王者之国也!秦王坐拥此王者之国,执政至今,连番重挫三晋与蛮楚,可谓功高,然如今太后及穰侯魏冉私心作祟c对秦不忠,阻碍秦王与秦国的霸业,草民眼看秦国雄风不似当年,真真为秦王与秦国痛心疾首!”
嬴稷微微拢眉,问道:“先生为何声称太后c魏冉对秦国不忠?须知太后与魏冉辅佐寡人多年,寡人曾经立下那些辉煌功业,也是得益于他俩多番出谋划策c举荐良才。”
张禄笑呵呵的捋了捋胡须,道:“难道太后和魏冉的主张从未与大王您自个儿的心思相左过?”
嬴稷愣得一愣,随后默然而笑。
张禄继续道:“即便太后与魏冉昔日的主张无甚不妥,但他们今时今日的行为却切切实实的在把秦国推入险境。依草民之见,秦国本应在华阳之战后剿灭义渠c再攻三晋,可秦国却仍然支援义渠辎重c又不断的越过三晋去攻打齐国。草民猜得到,支援义渠与攻打齐国必然不是秦王的本意,而是太后与魏冉的主意。唉,秦国与义渠c三晋亲好,无异于养虎为患哉!义渠c三晋皆是秦国宿敌,岂会诚心尊秦?他们仅是一时隐忍,只待秦国疲敝,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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