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沙已经很快成了糖水,我把水果挑挑吃了,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况且小建的一片心还在这。
我们两个从大街走到小巷,穿过胡同,又上了天桥,又下来,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他吃,吃炸酱面吧,晚上你请我吃炸酱面。他摇着我的胳膊,像个可怜的小孩子。
他是可爱的,当他本性真露的时候。你把帽子摘了吧,太阳要落了。他说。不行,我怕朝阳群众。他呵地笑出来。
没事,我带证出来了。他说。
那更不行,拐带公仆罪加一等。
他突然站着不走了,我拉他,他也不动。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想想,开始说,我怕不是这句。拐带?对,有语病?不,他说,你什么时候拐带我,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也随时准备着。原来这一路,他都在这等着我。我想圆了他的小心思,又怕多此一举,从此身沾了潮气又沾了灰,给他带来霉运。
你不怕吗?我问他。我不想那事再发生一次。
他把我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拨了两下我被帽子带起来的头发。
没什么,他说,不见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心也不死。你今天无论给我喝什么迷魂汤,我都不犹豫。
大义凛然的精神再次震到了我。
要抱抱吗?经过众人目光洗礼的抱。是出于礼仪还是真心?
小建那时候的语言考试老得分不高,可现在,我觉得那时候老师可能灌水了。
他等我走到一棵树下,那树上挂着的小灯笼已经亮起来,萤光灿烂,他接受了我有些分不清是礼仪还是情感的拥抱。
与其说是我在抱,不如说是他抱住了我。他把我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我略有些担忧地说,会不会被抓拍?他说,不怕,谁闪光我就感谢谁。为什么?谢他的火眼金晴,捧场。
夏棠,他说,我还是练过一些克制力,但现在,我,我有些,有些冲动。我以为他是说拥抱,还自以为大度地拍了拍他后背说,没事。我不怪你。
结果,我想错了。小建是受了我的鼓励才吻了我。
他的吻很慢很长,我想我应该是死过去了,否则为什么我没有反抗。
他说,想了多年,今日终于如愿以偿。我的人气已经被他吸光了,他的肺活量很足,像加了马达,让我无招架之力。我打他不行,骂他不是。只能干瞪着眼瞅他。越瞅觉得他越模糊,好像那张脸跟另一张脸重叠了一样。我闭上眼睛,想等这一切幻像过去。
小建就这样抱着我,再次炫起了他良好的技术。当一切平息下来之后,他说,有些东西不能开壶,一旦开了就上瘾,有了一次还想第二次。除非拿个大棒子打死他。
若一棒子打死了他,我这辈子,下一辈子怕是万劫不复了吧。
我元神归一之后,已经是坐在了一家面馆里。不知道人为什么要吃饭?小建要了小盅的汤,揭开盖,上面漂着枸杞,跟汤煞着相配。我竟然能喝得下去。仿佛刚才只是幻影,是我想出来的,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建也跟着尝了一口,互相不嫌弃对方的口水,毕竟早已经尝过了不少。
他说,这地方是战友家的。来吃过一次。我方四面环顾一下,装修简单,但人间烟火气旺,人气也旺。
能打折吗?我还没坏掉脑子,竟然记得这个。小建把肉骨头吃了,肉给我,不能。没打折的规矩,价格公道。
我说你来面馆,怎么不点面啊怎么没点?这不等您回地球后再上吗?他也知道我神游了。
面很快上来了,细细的,配了五六碟小菜,三样加进去,三样可以调着吃的。我嘴里吃过了肉,也尝不出面里汤是鸡汤还是骨头汤,不腻,挺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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