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草叶,啪的一声,那草被她连根拔起,她一时脱力,全身趴倒在腐叶与烂泥中。
不想死……她……不想死啊……
视野逐渐暗沉,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耳边是疯狂坠落的秋雨,哗的一声,她的身体脱离了那片泥潭,心神震荡间,她感到自己变得犹如一片羽毛般轻盈,只需一阵微风便能飘上云端。
要结束了么?她的嘴角挂着微笑,这就是死的感觉啊……
“姑娘。”一声沉喊,她霍然睁开眼睛,正看到那人与她一样,浑身都是泥水和落叶,“我找到你了。”
“……”她眼睛里的光微闪了下,伸出手来一把勾住了那人的脖子,喉咙里的瘀血喷了他满胸膛,随之而出的,还有懊悔的啜泣声。
他在想什么?姑苏从外面回来,将手里的茶盘搁在桌上,一边抖着衣袖上的水珠一边观察重开宴,从他捧起这杯茶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茶已经凉透,他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据她目前看到过的,他总共有四种神态:眼睛完全睁开时带着凛冽之感,极具侵略性;微微敛起四分之一,淡淡直视,死板无情;至半开之时带了点倦意,眼光也变得空洞起来;而此刻他低眉垂眸,眼帘下眸光微闪,夹杂着难言的复杂情愫。
你在为难什么?你已经从万千世界逃出来了,如今十三辙依次汇集,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你天下第一的武功,天下第一的好友,你究竟……在担忧什么呢?
然而姑苏从来没想过,重开宴……可能只是在犯困。
“啪!”一声脆响,瓷杯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重开宴浑身一抖手一缩,睁大了眼睛清醒过来。
她心里好笑,“公子。”
“嗯。”
“有些事情。”姑苏站在他身后,他仰头一看,透澈的眸光中映着她的倒影,“你可以告诉我。”
回应她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俊秀的面容,绣有巨凰图案的青衣,传奇的师承,神秘莫测的身份,独眼的缺憾……他全身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与世隔绝了三年,那三年里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奇幻经历?
眼前的身影忽然变得光怪陆离,又复而变得清晰。
不,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如果没有那三年,也许他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重开宴坐直身子拎起桌上的茶壶重新倒满一杯,忽然一顿,皱着眉拿起茶杯晃荡杯中茶色的液体,“这是什么?”
“你带回来的药啊。”
重开宴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让你喝么?”
“我喝了啊。”姑苏在他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光,朝他示意了下杯底。“喝了。”
“……”
“反正……中毒都过去那么久了,这药喝与不喝有什么关系。”
“你喝不喝?”
“你喝我就喝。”
“喝完它。”重开宴将那杯药一饮而尽,将杯子一撂,站起身来背对着她。
姑苏抿唇一笑,一杯一杯的喝着药,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黑色狐裘绣着梅花,那是梅粮新。
重开宴转过身来,“怎么?”
梅粮新有些犹豫,“衣期……嗯……假扮衣期的那个姑娘……找到了。”
姑苏站了起来,“那位姑娘怎么了?”
梅粮新沉闷的看着重开宴,“也许,只有你能救她了。”
重开宴坐在床边握着徐静的手沉吟许久,“谁打伤了她?”
床上的人苍白如鬼,他的脸色亦苍白如鬼,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一眼,都知道是鬼遇见了鬼。
江水寒正用毛巾擦着头发,闻言一愣,梅粮新也迟疑了下,“不是你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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