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小猴儿这般,延珏定会抱怨两句或是骂她几句便草草了事,而这一次,延珏却是非但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反是沉寂的冷静。
他说:“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觉得你拿命护我很伟大?可我告诉你,我延珏不稀罕。”
“不稀罕就不稀罕吧,可延珏……你得知道,你是我爷们儿。”
如果再有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若是得幸,她谢苍天,若是不幸她就这么死了,她也没什么后悔的。
……
不知是闻着那一幅幅接二连三汤药反胃的恶心,还是瞧她那上半身全无好地方的伤疤碍眼,延珏竟破天荒的没有多留,而是转而去了隔壁的房。
房间里,热气氤氲,盛满热水的木桶旁,是一脸为难的于得水,和始终不肯下水的延琮。
“你出去吧,我来。”延珏的一句话,让于得水顺了一口气,可转而,又攒起了眉头:这怎么可以?毕竟六爷如今那般……
“出去。”
于得水只好退出去,寸步不离的侯在门口,这一侯,便是近两个时辰。
直到屋里头的延珏唤着:“再备一桶水来!”之时,于得水才又推开了门,当瞧见那满地的纠结的碎发、碎衣裳、以及满桶污泥黑水后,于得水却是惊诧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褪去脏污,裹着衣衫,焕然一新的六爷,更是为那个挽着袖子,满头大汗的自家主子爷儿。
主子居然真的给六爷?
消息很快传到接二连三前来的精卫和阿克敦耳朵里,彼时这俩打小跟延珏一块儿长大的哈哈珠子,也是惊了一跳。
二人一番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感叹后,却听于得水叹道:“要说这六爷儿也真是个可怜的,怎么说也是个皇子,怎么……哎……”
精卫说:“要说也真够寸的,这老天也真是会安排,他这一失踪十多年,咱们四下打听,哪儿都给翻了也没翻着丁点儿音讯,你说说,却偏偏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冒出个大活人来,还好巧不巧的救了那猴子一命,这可真是……比戏里头唱的还邪乎。”
“可不。”阿克敦难得附会精卫,他也点头道:“咱们爷儿都够难让人摸着脉了,这六爷更是,好好个主子,怎么在那深山里熬上这么些年的?”
“难不成?”精卫指指自个儿脑袋,阿克敦白他一眼:“呸,我看你像脑子有病。”
“六爷虽打小便与常人有异,可咱们小时候一块儿读那会儿,六爷可是不知道比你这猪脑子精上多少倍,你难道忘了,你十岁那会儿头回憋憋吃吃的读老庄,还是六爷七岁时就注解过的旧?”
精卫黑脸憋的紫红,实事求是的嘟囔着:“那道是。”
可这么说了一个来回儿,几人更懵圈了,既然如此,六爷为何就……?
“哎……”于得水叹道:“反正不管怎么说,皇贵妃娘娘终于能烧香还愿了。”
“也未必。”阿克敦托腮摇头:“那宫里的女人一个个的舌头恁老长,如今六爷这副模样儿回去,指不定那些人背后怎么嚼舌根子呢。”
阿克敦这话说的有理,恁是小猴儿生生送他个‘斩姚胜’的脸面,可这也不足以给他这么多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洗清什么。
当然,他们想到的,延珏也都想到了。
是以,当晚,他连夜召了阿克敦,并嘱咐他抓紧撰写《世外游记》一卷,内容零散便可,只记得核心是‘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便成。
明白七爷的意思,阿克敦连连赞道好主意,如此一来,便可以高人大家才有的‘寻道境界’,来堵上那京中足矣杀人的幽幽众口。
当然,彼时小猴儿还虚的很,完全没有力气跟延珏讲述这段期间所发生何事,可世事就是这么巧,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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