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心满意足的解脱。其实,死也是一种愉快的事,结束痛苦的过去,追求美好的未来。
想到这儿,贞儿的心情一下子从压抑中解脱。贞儿慢慢掀起了单薄的纱衾,蹒跚地走下床榻,伸拉之间,腰间包扎好的伤口,又慢慢浸出一道道血迹,刺痛又迅速从后背传遍全身,贞儿咬着牙来到梳妆镜前。
拿起玉色的象牙梳子,轻轻理了理蓬松的长发,如丝缎般的乌发柔柔地搭在了腰间。从妆奁匣里,找出了母亲亲自戴到自己脖子上的錾银嵌珠菊花项链。银嵌珠的菊花吊坠,这几年在自己手指的摸摩下褪去了灰暗,闪烁着银光。贞儿受惜地戴在自己的玉颈上,从匣底又拿出珍藏的翠色盈盈的玉镯款款戴上玉腕,玉镯晶莹倒映着她单薄孤凄的身形。她环顾四周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已住了四年之久的房间,扶着床边隔着纱窗向外望去。
帘外,风雨不知何时已平歇。明丽的阳光依旧普洒在静谧的庭院,偶尔可听到重檐上滑落于地的残雨的滴答声。草木清新的气息,伴着阶前玉簪花隐隐的香气弥漫于厅堂内外。贞儿斜倚在案前,满眼的风光再美也不是自己的久居之地。
望着眼前如山峦般的殿宇飞檐,贞儿仍像以往嘱咐深儿般轻轻地说:“深儿,这是你的家,这里有你的父皇,母妃,有你以后要继承的大明江山。你要好好生活下去,做一个好太子,将来做一个好皇帝,也算不辜负我们对你的看顾之情了。你现在长大了,不需要我们的看顾了,贞儿也算没有辜负对太后的承诺。只是贞儿太失望了,也太累了。对不起,不能陪你了。”说完她又面向东方徐徐拜下:“爹、娘,女儿万念俱毁,形同枯槁,留着这空壳之躯只会更痛苦,女儿对不起二老,女儿走了。”说完转身纱袖蒙头,牙关一咬,向洁白的墙上猛撞过去……
正在此时,一个紫色的人影掀帘而入,急速间听到一声惊呼:“不可。”那人猛地扑过来,双手紧紧地拽住贞儿的衣衫。但强大的冲力,贞儿的头还是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墙上。墙上血花飞溅,贞儿也沉沉地倒下。血,从贞儿洁白的额头上,汩汩而下。
贞儿在这一瞬间,听到寒絮带着哭腔的喊声:“贞儿姐!贞儿姐!”,慢慢的陷入了眩晕的黑暗中……
见深匆匆赶回端本宫时,贞儿已被赶来的太医包扎好伤口,沉沉地躺在床边。寒絮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用热帕子擦拭着贞儿脸上的血迹。看到见深忙跪在地上道:
“是寒絮看护不周,请太子责罚。”
见深一语不发焦急地走到贞儿身旁,看着血染玉面,气息堪弱贞儿,把贞儿搂入怀中放声大哭。片刻,把昏迷中的贞儿放在床塌之上,紧走几步,从墙上挂着的剑鞘中抽出贞儿的精钢剑,剑身寒光森森让人心惊。见深静静地把剑放在身边,又搂着贞儿恸哭不止道:“贞儿,你要是死,深儿也不愿独活世上”
此情此景本已让东宫上下一片惶恐,此话—出,整个东宫更是—派荒乱,吓得太医赶忙跪下道:“太子,万主管只是身受外伤,没有伤及头骨,头受些震荡暂时昏迷,并无大碍。
走啊,走,那是一片又一片相连的旷野,茫茫的无边无际。凛冽的寒风吹来,贞儿只是吃力地渺无方向地走着。她好像在寻找什么?又好像没有寻找到什么。仍旧低着头艰难向前走,爬上了一座高高的山岗,眼前又是一片黑幕似的暗。忽然,在黑暗中一丝亮点在远处闪烁。她随手去摸,然而脚下一滑。“哎呀!”贞儿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
“贞儿!”“贞儿!”贞儿姐!”“贞儿姐!”嘈杂声夹杂着悲与喜的叫声,响在她的耳畔。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水珠,滴积在她的脸上,慢慢地变凉。贞儿感觉到自己已经从与黑幕挣扎纠缠中剥离脱身,抓住了那一缕闪烁的光束,并且让它牵引着自己,来到了这个充满光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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