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听了,便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一般紫鹃看他怎样回答,只不作声忽见诸葛清琳找来说:“老太太叫你呢,谁知道在这里。”紫鹃笑道:“他这里问姑娘的病症我告诉了他半日,他只不信你倒拉他去罢。”说着,自己便走回房去了
诸葛清琳见他呆呆的,一头热汗,满脸紫胀,忙拉他的手,一直到怡红院中赵雨杉见了这般,慌起来,只说时气所感,热汗被风扑了无奈柳敬宣发热事犹小可,更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皆不知觉给他个枕头,他便睡下,扶他起来,他便坐着,倒了茶来,他便吃茶众人见他这般,一时忙起来,又不敢造次去回楚敬连,先便差人出去请李嬷嬷
一时李嬷嬷来了,看了半日,问他几句话也无回答,用手向他脉门摸了摸,嘴唇人中上边着力掐了两下,掐的指印如许来深,竟也不觉疼李嬷嬷只说了一声“可了不得了“,“呀“的一声便搂着放声大哭起来急的赵雨杉忙拉他说:“你老人家瞧瞧,可怕不怕?且告诉我们去回老太太,太太去你老人家怎么先哭起来?“李嬷嬷捶床捣枕说:“这可不中用了!我白躁了一世心了!“赵雨杉等以他年老多知,所以请他来看,如今见他这般一说,都信以为实,也都哭起来
诸葛清琳便告诉赵雨杉,方才如此这般赵雨杉听了,便忙到潇湘馆来,见紫鹃正伏侍田氏吃药,也顾不得什么,便走上来问紫鹃道:“你才和我们柳敬宣说了些什么?你瞧他去,你回老太太去,我也不管了!“说着,便坐在椅上田氏忽见赵雨杉满面急怒,又有泪痕,举止大变,便不免也慌了,忙问怎么了赵雨杉定了一回,哭道:“不知紫鹃姑奶奶说了些什么话,那个呆子眼也直了,手脚也冷了,话也不说了,李妈妈掐着也不疼了,已死了大半个了!连李妈妈都说不中用了,那里放声大哭只怕这会子都死了!“
田氏一听此言,李妈妈乃是经过的老妪,说不中用了,可知必不中用哇的一声,将腹中之药一概呛出,抖肠搜肺,炽胃扇肝的痛声大嗽了几阵,一时面红发乱,目肿筋浮,喘的抬不起头来紫鹃忙上来捶背,田氏伏枕喘息半晌,推紫鹃道:“你不用捶,你竟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紫鹃哭道:“我并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顽话,他就认真了。”赵雨杉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傻子每每顽话认了真。”田氏道:“你说了什么话,趁早儿去解说,他只怕就醒过来了。”紫鹃听说,忙下了床,同赵雨杉到了怡红院
谁知楚敬连王夫人等已都在那里了楚敬连一见了紫鹃,眼内出火,骂道:“你这小蹄子,和他说了什么?“紫鹃忙道:“并没说什么,不过说几句顽话。”谁知柳敬宣见了紫鹃,方嗳呀了一声,哭出来了众人一见,方都放下心来楚敬连便拉住紫鹃,只当他得罪了柳敬宣,所以拉紫鹃命他打谁知柳敬宣一把拉住紫鹃,死也不放,说:“要去连我也带了去“众人不解,细问起来,方知紫鹃说“要回苏州去“一句顽话引出来的
楚敬连流泪道:“我当有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这句顽话。”又向紫鹃道:“你这孩子素日最是个伶俐聪敏的,你又知道他有个呆根子,平白的哄他作什么?“薛姨妈劝道:“柳敬宣本来心实,可巧林姑娘又是从小儿来的,他姊妹两个一处长了这么大,比别的姊妹更不同这会子热刺刺的说一个去,别说他是个实心的傻孩子,便是冷心肠的大人也要伤心这并不是什么大病,老太太和姨太太只管万安,吃一两剂药就好了。”
正说着,人回林之孝家的单大良家的都来瞧哥儿来了楚敬连道:“难为他们想着,叫他们来瞧瞧。”柳敬宣听了一个“林“字,便满床闹起来说:“了不得了,林家的人接他们来了,快打出去罢!“楚敬连听了,也忙说:“打出去罢。”又忙安慰说:“那不是林家的人林家的人都死绝了,没人来接他的,你只放心罢。”柳敬宣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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