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了起来,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窗子直直透进屋内,照亮了屋内的暗纹地毯。案前陈郁寒正低头思索着什么。余常定定立在一侧,似一尊雕塑,只有心还是活的,在时刻准备着一场暴雨。
然而陈郁寒他却没有动怒,只是语气冰冷了些:“定海那边多派些人手。还有,府上的人总要提防着些,这次让同兴会那伙人有机可乘,和一些人总是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连府上都被安插了眼线?”虽是吃惊,但余常还是尽量表现得平静。顿了小会儿,他斗胆进言:“督军,元琴说这几日叶小姐寝食难安,似有心事,我觉得以她和玄影的关系,倒是十分惹人生疑。”
陈郁寒本想打断,但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讲完。这些日子他也疲惫了不少,一双炯炯的眼睛在发呆的片会儿总会不经意暴露出倦色,但仅仅一小会儿,便又被火光般的神色取代。他只是淡淡地说:“不可能,我最不该怀疑的就是她。”
“可是”余常面露疑色。
“你出去吧,”他一摆手,但又有话要吩咐,于是又唤回余常,“吩咐元琴照顾好静阑,她脚上有伤,行动总会不便。”
余常一声“是”后,便是铿锵的脚跟扣地声。临了,却又多口问道:“那督军您打算何时回别院?”
“这几日我都不会回去了。”
钟摆还是在悠闲地摆动着,似在嘲笑着这百无聊赖的时光。静阑在这发了霉的屋子了呆了几个钟头,心里也要闷得开出几朵花来。勉强支撑到中午,元琴却来通告说这几日督军都不会过来。像是被骤然浇了一盆冷水,她蓦地瘫在沙发上,说不出一个字来。
“叶小姐,督军这几日公务繁忙,也实在抽不出身来。”元琴不知说什么好,她这样说着,算是在宽慰对方的心,可当她正要离开时,身后却断续传来一阵窸窣的啜泣。
“叶小姐,或许督军今晚忙完了他就会过来了”元琴忙从襟前抽出手绢给她拭泪,她一个人就像冰人儿一般自顾落泪。
突然,她像是死尸复活般猛地抓住元琴的胳膊,一双水灵的眼睛睁得溜圆,“告诉我,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未等元琴缓过神来,她又继续追问,“是不是你们有事情在瞒着我?”
元琴这才恍然,她把另一只手搭在静阑的手上,语气很是和缓:“叶小姐,您就放宽心吧,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况且督军和你又是一条心,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得出来”
“呵,”她苦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推开了元琴的搀扶,她幽魂一般踱了几步,脸上已看不出究竟什么神色,是愁苦还是嘲讽,估计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他若懂我,就不会把我束缚在这里”她又是苦笑,笑着笑着却是一阵眩晕。
这时元琴又要扶她。却见她摆了摆手,神情漠然说:“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陈郁寒,你的心究竟怎样看我?”她的心蓦地一紧,像是被绳子紧缚般喘不过气,“倘真你在乎我,又怎会不去顾及我的感受?又怎会总是那般强制我听从你?你明知道我对司逸的心意,却一次次试探我c并私底下调查他,我越来越看不懂你的心了”
烧焦蛋黄色般的夕阳开始慢慢沉下去,残光把西天的云晕染了一片。夜的影子也忽隐忽现地探出脑袋,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慢慢吞噬撕扯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黄昏的码头里照旧是人头攒动c熙熙攘攘。当这天的最后一艘邮轮远远驶来,人群像是突然从凝固的冰流中解冻一般,纷纷向码头涌动。
江沐筵站在甲板,他的视线却不在人群,因为归国之前江润锋在信中提起江家已经败落,这次不会有人来接他。他长舒口气,眼睛望着天边那抹似有若无的云霞,心头不由感慨一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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