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裳也起身,微微欠身:“恭送皇上。”看着刘启远去的背影,薄裳的心底涌入一阵酸楚,在皇上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位故去的佳人,她之所以总是把他往外推,是因为真的不想再让自己生起不该有的心思了,她这颗满是裂痕的心,再也经不住伤害,唯有好好保护,不让刘启靠近。
刘启来到瑾瑄殿,在殿外驻足了许久,发现自己似乎不再跟以前一样,那么热衷于见到王娡了,是因为心里清楚王娡不是阿满的缘故吗?还是说,自己对阿满的感情已经随着沧桑岁月而淡化了?不,不可能,刘启摇摇头,他对阿满的情意不可能改变的,不管经过了多长久的岁月,都不可能淡化的!
王娡已经卸了妆,洗漱好准备安寝了,一边欠身行礼,一边道:“臣妾不知皇上要来,故而……”
“无妨。”刘启把她扶起来,“朕就是来看看你。近来国事繁忙,所以没有常来,可能忽略了你,你莫要在意。”
王娡温和笑道:“臣妾怎么会在意,只是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要注意保重龙体才是!”
“嗯。”以前看到王娡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刘启心里就会觉得失落,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却没有感觉了。“既然你就要就寝了,那朕就不打扰了,早些歇着吧!”
刘启走后,王娡回到内室,坐在床边,从枕下拿出一串红绳系成的璎珞来,星眸里闪出几许泪光。这是许多年前,她已故的夫君送的,她一直带在身上,以作怀念。再过几日,就是金王孙的忌日了,他们恩爱多年,作为妻子,她如今却连去到他的坟前拜祭都不能,她觉得自己很对不住他。
王娡想着,既然不能出宫去拜祭金王孙,那么就在宫里找处僻静之地给他烧些纸钱,也算是尽一尽心意了。
忌日当天,王娡称病,早早地就睡下了,到了夜深人静时,才悄悄地爬起来,从床底把原先藏好的拜祭用的香和纸钱摸出来揣着,偷偷摸摸地出了瑾瑄殿。
北苑这边有好几处废院,王娡事先来探过路,已经大致熟悉,所以即便是晚上黑灯瞎火,她也走得十分顺利。一路来到北苑,王娡推开门进了一间废院,淡淡月光下,可以隐约看得清楚,院子十分破败,地上荒草丛生,房屋的门窗无一完整,有的还直接脱离了门框,掉在地上,成了一堆废木头。平时如果一个人来到这种年久无人居住的地方,王娡肯定是会害怕的,然而此刻因心中为故去之人感伤,倒也顾不上其他了。
王娡拿出香和纸钱来,寻了一块干燥些的地,又掏出火折子,将点燃的香插在地上,开始烧纸钱。悲伤的情绪一涌而来,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王娡低低地哭出了声音。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之后,王娡烧完最后一摞纸钱就离开,准备离开,正要起身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心下一惊,暗道不妙,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废院那扇破败不堪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几名宫人挑着灯先行进入,随后而来的是栗夫人,还有……刘启。
王娡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刘启走到近前,用似怒非怒的表情对着她,她这才赶紧起身行礼:“臣、臣妾参见皇上。”
刘启犹自看看地上还没有燃烧完的纸钱,又看看王娡没有说话,一旁的栗夫人一脸奇怪地看着她,问:“王美人这么晚了祭拜谁呢?本宫听说,近几日有宫人传言这边闹鬼,已经吓坏了好几名宫女,难不成这鬼就是你?”
“我、我……”王娡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在祭拜亡夫,更不能让栗夫人诬陷自己装神弄鬼,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栗夫人暗笑,这一次可算是逮着了王娡的错处,在宫里,未经过允许,摆弄这些是大罪,就算不处死,也要打入冷宫,这一次,是皇上亲眼所见,看她还怎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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