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天坐下来。坐在一把香檀木制成精雕细琢的椅子上，坐在一张大理石圆桌旁，桌上放着一柄古剑，也是一柄名剑，一柄黑鱼皮鞘，黄金吞口，上面缀着十三颗豆大明珠的长剑。

    他已经不在那个废旧的庄园里，他在一座高台上。

    台在一座小山上，与地面距离十九丈，高高在上，以水泥为基底，这本是一座瞭望塔，一座刚好可以看见远处小镇灯火的瞭望塔。

    谢启天七天前斥资建造。

    ——在巨资投入下，往往很多事情，都会办的比较快。

    近处也有灯火，灯火就在高台下。

    日落，将落未落。

    忽然间，无边无际的冷秋夜色就已经将这个山头包裹住了。

    然后灯火就亮起。

    各式各样的灯，亮起在各式各样形状不同的营帐前，照亮了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脸。

    唯一相同的是，这每一张脸上，都带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疲惫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因为这些人都已经被迫离开了他们居住了很久的家。

    ——他们的家，就在那个仿佛无人区一般寂静的小镇上。

    ——他们的家，纵然贫乏老旧，但却是温暖而令人留念的，熟悉而温暖的床，或许还有瞒着老婆藏在床下的几坛好酒，枕头下或许还藏着一两本能够让夜晚过得更甜蜜的书。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已经生活了如此之久的家？

    因为他们不得不走，因为有人要他们走。

    有人威逼利诱，让他们全都离开。

    自然也有人反抗，但反抗的人，下场却都好不到哪里去。

    村头王老四带头反抗，结果第二天清晨就被人发现他一身是伤的躺在小镇排水的水沟里。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反抗。

    他们对于暴力，根本无法反抗。

    所以他们只有走。

    在他们听到“有两帮非常有势力的人，已经把这个本来属于你们的小镇作为了他们火并的场所”时，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放弃他们温暖舒适的小屋，离开他们居住了一辈子的房子。

    因为他们都太善良，也无力反抗。

    善良的人，岂非通常都无力反抗？

    刚出世的婴儿埋头的母亲的怀里，似乎睡的香甜，他们还小，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小孩子相拥取暖，老人们或坐或躺，也不知是睡是醒，近处远处闪动的火光一明一暗，照得他们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更深。

    其他人呢？

    肩负一家人生活重担的父亲，每天都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家庭主妇，已经发觉妻子出轨的中年男人，已经发现丈夫跟她妹妹偷情的少妇，思念着远方暗恋对象的少男少女，一个人独自坐在夜空下，周遭昏暗的火光闪动，他们的心里又是如何？

    屋子仍在，家就在那里，但却已未必是他们的了。

    有老人安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经此一劫，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或许回到家中之后看到被毁坏的屋子，满目疮痍的小镇，会有不少人轻生。

    老一辈认为这是坏事做多的报应。

    又有多少人心里在悔恨，希望自己曾经没有犯过那些罪恶。

    谢启天坐在高台上看着这些人，柳风就在他身旁，那天在房中状似保镖的女子也在，他们不约而同的都盯着谢启天的脸。

    都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谢公子脸上没有表情。

    他眼里仿佛流露出一丝悲伤和怜悯，可是他眼神却立刻转向远方。

    远方的小镇上仍然有灯光，在如此遥远的地方看来仍然是那样的刺眼。他眼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