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馆,晨雾轻眬,宫人们麻利地经前院把东西搬进庑房,也不敢弄出动静,芈斓径自在后院赏荷,倒也清静。
荷花,残荷泛出迟暮的嫣红,雍容凄美,新荷娇嫩,轻盈绰约;荷叶,平平于水面的清圆,露水像盛在叶上的一洼水银;高擎着的大都残破,托着大颗的银子似的露珠。
待羋斓回来,懿儿沏上荷香茶,羋斓接过,呷了一口道:“去年的雪水。”
“是,殿下的舌头还是这么灵。”
荷香茶由她引进,是将晒干的茶叶贮于纱袋,于夜色初上之时置于莲房之上,次日清晨取回晾干。此茶不能加水煮,以新汲井水泡沏开饮用。
她又更创一法,冬日以雪水入瓮存于冰室1,到了夏天以此水入茶,既得菡萏之清香,更具冰雪之沁凉,饮之令人尘襟顿爽,名之为雪荷茶。
羋斓品着茶,观察着房间。
庑房从昨夜开始门窗洞开通风,焚着丁香,卯时又换上了紫苏。
她不喜欢甜香,冬白芷,夏紫苏,春秋两季的花果香本就浓郁,越发的不用香料。
房间虽略小些,但家具不多,地上铺了厚厚几层水绿色软缎,走路无声,四面墙覆着水蓝绫,甚是清幽。
打通的房间作了套间,用两扇屏风和外屋隔开。
羋斓示意懿儿推开屏风。
套间用纱帘隔成两间,卧房铺丁香缎,覆藕荷绫;书房只铺了雪青缎,一色乌木陈设。
完全是按照她的意思布置的。
羋斓又看一会儿,道:“书房案上供一个檀香炉,再把那幅墨梅图找出来,挂在书房西面墙上。”
懿儿从眼前的柜子里取出香炉供在案上,又一幅一幅地找墨梅图。
“啊!”
听得惊呼,羋斓放下茶杯。
懿儿回过头来,羋斓看见地上扔了只卷轴。
“猫的眼睛,还有四个黑黢黢的爪子,孤零零的挂着。”懿儿心有余悸。
“不过一幅画罢了。”
懿儿这才敢拾起画细看,疑惑道:“这是什么怪物,怎么没有脸也没有身子?这爪子倒像狐狸的。”
“……画的是我。”
懿儿险些呛死过去,满腹狐疑:“宫里哪位画师有这么大的胆子?”
羋斓又捧起茶杯:“不是画师,是国师。”
“徐……徐天师?”懿儿更惊,“天师不是百艺皆通的吗?怎么把殿下画成了……这样?”她展一下画布。
羋斓徐徐道:“你说,画人物,最重要的是什么?”
懿儿不知道,说道:“总……总得像吧?”
“是传神。“羋斓解释道,“画皮易,画骨难。”
懿儿咋舌,看看画,看看殿下,又再看看画,还是苦着脸说道:“天师是活神仙,殿下是天仙下凡,奴婢肉眼凡胎,什么也看不出。”
“行了,就你机灵,看不出来就收起来,接着找画吧。”
懿儿答应着继续,羋斓的思绪幽幽回到徐福初为她丹青时。
“在臣眼中,殿下有猫之睛,狐之爪,栖于皑皑冰雪之中。”他认真答道。
“原来是只白狐,大人真省笔墨。”她又问道,“妾身见识寡陋,只知这白足黑身又名乌云踏雪,不知这黑足白身又是什么名号?”
“黑足白身,又叫雪夜交兵。十分罕见,虽有记载,当世却无人亲见。”
羋斓的指尖勾勒着它眼睛的轮廓:“可惜了,若是白足雪曈,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它了。”
徐福若有所思:“若真是通身雪白,那么这幅画便是一幅白绢。”
“那大人觉得一幅白绢是好还是不好?”
“臣以为——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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