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啊!我竟然躺在陈尸袋里。
又听见第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医生,在这儿签字吧。请写重一点,一共有三页。”
听见钢笔在纸上沙沙的声音。我怀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给女医生的是块写字板。
我的上帝啊!千万别让我死啊!我竭力想大声喊叫,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我是在喘气吗?我是说我感觉不到自己在喘气,但我的肺好像没有问题。如果你游泳潜到太深的水里,然后拼命呼气,一定会感到非常困难和痛苦,但我现在呼吸起来却一点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一定会没事的,不是吗?
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喃喃地说:“除非你死了,否则,你的肺不会如此迫切地需要空气——不会的,因为死人的肺是不需要呼吸的,死人的肺只是……别担心。”
拉斯蒂说:“医生,您下周六有什么活动?”
如果我死了,我怎么会有感觉呢,我怎么能闻到裹着我的陈尸袋的味道呢?我怎么能听到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呢?那个医生说下周六晚上,要给她那条叫拉斯蒂的狗洗头。真是巧合。他们都笑了吗?如果我死了的话,为什么不把我送走,他们在白色的灯光下为什么老是在谈奥普拉(美国黑人,著名的电视主持人。——译注)。
我听到了什么东西因被撕碎而发出的尖厉的声音。突然间,我被置于白色的灯光下。光线太刺眼了,就像冬天穿过薄薄云层的太阳光。我尽量想眯着眼睛,不让光线shè进来,但无济于事,两个眼皮就像滚轴断裂的百叶窗一样,动也动不了。
有一张脸凑到我跟前,挡住了部分光线。这部分光线不是来源于有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的桌子表面,而是来自头顶上的一排荧光灯。这张脸看上去很年轻,属于传统的英俊型面孔。这个男的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就像在贝沃基或梅洛斯艺术馆陈列的那些以沙滩为背景的健美男子图片里的人物,当然比他们更精明一些。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头顶上胡乱戴着一顶绿色外科手术帽。他还穿着一件紧身上衣。那双钴蓝色的眼睛能迷倒一大片女孩。几颗脏兮兮的圆形小雀斑高高地挂在他的颧骨上。
我听到第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天啊,他看起来确实像迈克尔·波顿。只是他小时候患过丘疹xìng荨麻疹,留下的疤痕有点多。也许……”他又凑近了一点,系在医生绿色制服领口上的平整光滑的领带碰到了我的前额。“……但是,我明白了。嘿,迈克尔,给我们唱些什么!”
救命!这就是我拼命想唱的歌,但是我能做到的只是用呆滞的目光盯着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我只是奇怪: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每个人在心跳停止以后,都要经历死亡?如果我还活着?他怎么看不见我的瞳孔在灯光下收缩?但我知道答案,或者说我认为我知道。我的两只瞳孔没有收缩,所以荧光灯的光线才那么刺眼。
那条领带像根羽毛一样把我前额弄得痒痒的。
救命!我朝那位“贝沃基美男”大声喊叫。他大概还是个实习医生,要么就是还在上医学院的毛头小伙子。救命啊!求求您了!
我的嘴唇动都动不起来了。
那张脸转了过去,领带不再碰着我的额头了。所有的白色灯光都穿过我那双无助而迷茫的眼睛,直刺我的大脑,这种感觉就和在地狱里被强jiān没什么两样。如果我要再长时间地盯着这灯光的话,我就会变成瞎子。不过我想,也许双目失明不失为一种解脱。
“咝……”好像听到球棒打在高尔夫球上的声音,但这次不像上次那么尖厉了。我双手的感觉糟透了,这个球在向上飞,不,是在旋转……在转离……在转向……
他妈的。
我浑身难过极了。
现在我看到另一张脸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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