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薰华镜内的五百里紫色花海被雨水冲刷得格外的明艳。谷谷撑一把雪白的油纸伞,穿梭在这紫色花海间。
华山晦,晨曦微。她想起了那个穿一身玄衣的男人。
第七日,谷谷决定去找卫影。
谷谷觉得,有时候爱一个人它或许只是一个人的事,就譬如她和卫影。她爱卫影,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既然只是她一个人的事,那就没有必要再过多过问卫影的意见。
酒千酒的醉话谷谷觉得是颇有道理的:即使得不到爱的人的灵魂,他的肉体也是要抢来霸占着的。
这天桐城吹的是和煦的清风,扬起飞奔着的雪白衣袂,像一朵随风飞舞的茉莉花。画桥之上,擦肩而过的是谁的身影。那匆匆而过的步履在那雪白的衣角上留下一个灰色的褶子。
她匆匆道了句抱歉却又着急着离去。背后想起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那是一把沉沉的好嗓子。
他道:“无妨。”
——
谷谷不知道最后她有没有找到卫影,次日她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挂着的青花纹路的床帐。
卫影倚在床头,一手拄着床沿托着腮打盹,一手搁在膝盖上,端着碗尚且依旧烟雾缭绕的汤药。
谷谷从床上爬起来,动作都尽量的轻。她向前探着身子,凑到卫影的面前。她抬手拨弄他的睫毛,那双浓密如夜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抬起来,露出一片浩瀚的星空。
他抬头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温柔的将她揉进怀里。话语里尽是愧疚之意。
“其实我本该早就去寻你的。这种低头的事,本就应该我们男人来做。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但是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却依然没有想出一个好答案。你们原本就是一人,不过是换了姓名。我若说两个都爱,却颇有一股三心二意之感。我想,我爱的,只仅仅是那个在崦嵫山下救我的姑娘,那个口口声声要我以身相许的姑娘。”他垂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啄,缓缓道:
“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谷谷抬起头来望着那双如浩瀚星空般的眼眸,双手却魔怔了般爬上他的颈脖,她扬头在他薄薄的唇瓣上亲了亲,嘴角勾起浅浅的笑,
她说:“我明白的。”
四目相对,相思成碑。此刻,洪荒无声。
桐城的紫桐花飒飒开了一树,七月初七,谷谷同卫影成亲的日子。
落地古铜镜前,一生一世一双人。
缘分是个恼人的好东西,卫影早已记不起幼时碧河畔那个落水的小姑娘,也自然不晓得那个繁星满天的晚上,在那个小女孩的脑海中留下了多么深刻的记忆,他无法懂得,小女孩十六岁那年在崦嵫山下遇到他时无法言喻的欢愉。谷谷也自然不记得从前的从前那个苦苦寻找着身上有着太阳印记的小哥哥,记不得从前的从前,她是有多么想成为他的妻子。
他们都忘记了一些,但却冥冥之中还是相遇了。都说了,缘分是个恼人的好东西。
谷谷着一身大红嫁衣,倚靠在身后人的怀里。愿时光,过得慢些。她望着铜镜中的卫影,嘴角勾起浅浅的笑,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寡淡苍白的笑容,那沉沉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响。
“我寻了你七年,不是想再一次看着你为别人落泪。”
“我抹掉你前尘的记忆,不过是想让你今生过得快乐些。可你终究还是爱上了他,你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是我的妻子。既然你我不能拥有共同的幸福,那就让我们都痛苦。终究,同命相连的是你我。”
“命中之蛊,心头伤疤。前尘所忘,今生重忆。”
……
前尘所忘记的一切,随着相柳的咒语一一在脑海之中浮现。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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