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春望着温暖的日头斜照进雕花的门牗上,足尖丝履已触碰到门槛边,只要她一打开门,从这百济院出去,可就没这般好说话了,这点韩大夫也明了。
谢娘子请留步!”
韩大夫的声音从身后及时响起,谢林春背对着韩大夫,唇角不自觉的往上扬,勾起层层笑意。
她还是赢了,在这角逐下。
谢林春转身佯作左右不知事,道:“韩大夫找我可还有事?”
韩大夫负手而立,眸光流转,朝谢林春望去,道:“我若帮你,你可解我性命之忧?”
谢林春自负的挑眉,道:“可解,我还能在令你立一大功,如何?但你得先治好二郡王的眼睛。”
先治好李慕的眼睛?万一谢林春过河拆桥如何是好?
韩大夫静了片刻,细细去想,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骗自己去相信谢林春,便再无出路,要怪只能怪当初为了李承提的蝇头小利,而昏了脑子,去做这劳什子的事,不然,也不会被个小丫头捏住把柄,进退两难。
韩大夫道:“明日你让执戟来取药,药罐上绘有长生花,你们大可安心。”
安心?
世上最能令人安心的便是白纸黑字,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谢林春又说道:“韩大夫,您开张方子于我吧。”
给了药还要开方子?明摆着不信他,转念想,她都知道自己在药的用量上下手脚,如何能信他?
得,没辙,折在这小丫头手里头了。
韩大夫上了立柜,从大笔一挥,拿起写满字的纸,轻轻一吹,待墨干后,道:“拿去吧。”
谢林春三两步上前,也不先接着药方,而是静静的伏跪下去,郑重的做了个跪拜礼。
韩大夫被谢林春如此大礼弄得一惊,指尖微松,药方如绢帕似的轻飘飘的落在谢林春跟前,谢林春起身收好药方塞进袖中,又伏身再拜,道:“多谢韩大夫相帮之恩。”
这何来恩惠一说,不过各取所需,不过这小娘子谦卑慈善也是难得,她越是如此谦逊,他倒越是显的自己鄙薄少德了,那点仅有的良心被悄悄点燃。
韩大夫自问行医数十载即便医术精湛,但医德尚欠,饶是如此,也从未有愧疚之心,如今却被一个大礼而令自己心怀有愧,他赶忙下去扶起谢林春,道:“谢娘子快快请起,这样大礼,我可担待不得。”
谢林春觉得自己的行为打到了韩大夫的心中柔软,起身说道:“韩大夫,担得,担得。”
两人互相推辞着,这两厢往来,气氛便好了起来,二人卸栓开门,出了寝堂,韩大夫将谢林春送出了百济院。
谢林春离开百济院看已近正午,回去也是回客院中用午食,挽春应该在姜显荣处用午食。
事情落实,似乎就百无聊赖起来。
谢林春想找李凝,又觉着如今所有人都认为李慕瞎了,整个府中的气氛都不甚好,她还心无旁骛的寻人嬉闹不甚妥当,万一被好事之人瞧出破绽就功亏一篑了。
还得找隔壁院的李慕去装死讨。
清风院内,仆婢低着头在院内各自做活,有的在檐下喂名鸟,有的在修花侍草,院内槐树遮阳,熏风袭人。
养伤在身的李慕闲来无事坐在院中的熏笼上听着这些名鸟短促娇柔的叫声,撅着嘴学着纨绔子弟逗鸟时发出有韵味的声音,那声音闲适悠哉的很。
李慕试图从喉间发出“啾啾”声,半晌又觉得自己这声不正,又改成“秋秋”,后来,鸟叫从李慕口中出来竟成了“叽叽”声,全程只有他一个在专注于自己学鸟鸣的执着中,殊不知此刻执戟与各仆婢手下不停,低头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又不敢扫了李慕的性子,一旦笑了,李慕又要虎着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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