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瑶只看了一眼,确认这个人的确是卢云生后,就离开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再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能够如此从容地面对。好似前世,与卢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定国公府的嫡姐,在府里等着父兄的凯旋归来。
她甚至都生不出要好好报复这个人的心思,前世,卢云生是燕王麾下的一员悍将,文治卓绝,燕地在他的治理之下,成了燕王最强大的后盾。可是,现在,他在微末之中,虽是贡生,却无一官半职,她若动他,大约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可是,何必呢?她曾把自己大半生耗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这一生,她只想当他是路人,再无半点瓜葛。
南康长公主是来这里打醮,也不过来逛一日罢了。早早就把道士们都撵出去了,只把正面的楼打扫干净了,摆上了瓜果点心,点了两曲戏,傅锦瑶来的时候,戏都开唱了,锣鼓声声,唱腔慢慢,一曲“折桂令”听得傅锦瑶顿住了脚步
“一轮飞镜谁磨,照彻乾坤,印透山河。玉露泠泠,洗秋空银汉无波,比常夜清光更多,尽无碍桂影婆娑。老子高歌,为问嫦娥,良夜恹恹,不醉如何。”
傅锦瑶听了这一段,不由得斜眼朝正楼上坐在正中间的女子看了过去,三十出头的年纪,头上戴着金累丝嵌宝望仙髻,绾着红翡滴珠凤头钗,项上挂着赤金玛瑙流苏项圈,穿一件彩绣百子刻丝袄,歪在椅子上,富贵慵懒,不知老太太在什么,这妇人听得很是认真。
这便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妹,南康长公主,孙倩娘的母亲,傅锦瑶前世的嫡母。
傅锦瑶难掩眼中的讥诮,她怔怔地看了这个人良久,见南康长公主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傅锦瑶扯动唇角一笑,朝她点点头,便微垂眼帘,提起裙摆,朝正楼走了过去。
楼梯口,有人迎了过来,傅锦瑶仰头望去,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郡主,你悔过吗?”一句一句地逼问她,令她很不舒服。直到胳膊被一只温软的手握住,惊鹊上前来,扶住了她,她才回过神来,定睛却看眼前的女子。
与她一般年纪,生得娇柔甜美,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眼中神情那般真切,就好似自己,是她盼了很久很久的知心人,要被她这般深情感动得声泪涕下。
孙倩娘啊,我们又见面了,我们这一生的较量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瑶瑶,你可算来了,你若再不来,我都要自己去找你了!”孙倩娘下了两步台阶,挽起了傅锦瑶的胳膊,和她一起上楼去。
“原是如此,早知道,我就在厢房里等着你去接我了!”傅锦瑶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这时候,长公主和老太太已经望了过来,她走过去,行了礼,因长辈没叫坐,她便只好在中间着。
十三四岁的少女,穿了石榴红缎绣袄,翡翠妆花绉纱裙,梳了两个螺髻,用两条粉色的丝带绑着,上面缀了四五个金刻掐丝珐琅的蝴蝶,那蝴蝶此时还在她的鬓边轻轻地晃动,好似绕着她翩飞一般,把少女显得越发灵动。
崔依云看到南康长公主不错眼地打量傅锦瑶,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连头上好不容易得来的珠钗,也不再欢喜,只觉得俗气得要命。
“外祖母,您瞧表妹头上的蝴蝶,前些日子,银楼里的师傅来,孙女儿记得好像没有这稀罕物儿。”崔依云凑到老太太的耳边,掩着嘴,压低了声音道。
南康长公主的眼角余光朝崔依云瞥了瞥,她笑着朝傅锦瑶,“过来,好孩子,这有多久不见,你就长得这般高了!”
南康长公主褪下了腕上的一串蜜蜡手串,往傅锦瑶的胳膊上戴,雪白的腕子配着晶莹剔透的蜜蜡黄,生生叫人爱不释手。南康长公主心里暗叹这孩子生得好,扭头对老太太道,“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