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的,乔满替他说,“很模糊?”
男孩跟她念了几遍,模糊,模糊,模糊。
他终于点头,略兴奋,“对!模糊。”
乔满发现他说不来太长的句子,语速也缓缓的,大概是离群索居久了,没受过正统教育才会这样子,“识字么?”
男孩眸子像一枚烛火,突的一亮,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新华字典,是1998年修订本,一只铁皮铅笔盒和两本田字格本。他献宝似的推到乔满面前,铁皮盒的接口有斑斑锈迹,乔满一下没打开,男孩探过一只手指,长指甲弹了下,笔盒便开了。
笔盒渗到雨水,有些湿润,里面有两支没墨的圆珠笔,一截大拇指长的铅笔,乔满在田字本上写下自己名字,问他,“认不认识?”
他想了一想,忽然作茅塞顿开状,郑重地说,“恩,不认识。”
乔满想打他,忍住了,她拿来翻到卷边的新华字典,掀到一页纸,点住上头的一个字,“乔,qia一,读第二声。”
说完,男孩轻轻在那页上折了一个角。
乔满又往前翻,指着纸面,“满,第三声。”她说,“《说文》里有言,满,盈溢也。”
男孩似懂非懂,又折起一只角。
乔满合起字典,不经意掠过扉页,她停住,扉页角落里有淡淡铅笔印子,似乎是三个字,接近姓名一样的标记,但已经在日积月蚀中磨成一块很不清楚的灰渍。
左边的姓氏根本看不出,中间上半部分依稀是个尉字,下面有团灰色痕迹,右边的字更糊,只辨出一点一捺。
乔满垂头看字典,男孩抬头看她,一团黄光裹住两人的影子,静得能听见风从哪里来。
“你前面说,我这样的”他忽然开口,有些在意,“是什么样?”
乔满意外,这么细小的话他竟然还记得。乔满抬起眼,“你觉得呢?”
暖色光晕里,男孩笑了一笑,没说话。
那时乔满觉着,他什么都明白,只是说不出来,也没人可说。
至少那一笑里头,她看到了百味杂陈的意味。
乔满收回无声目色,别眼望窗外, “像你这样,站在整个世界的外面。”她语气很凉,“没吹过那里面的腥风,也没在那污水里泡过一泡,你还没长成伪善自私的成年人,怎么会去伤害和作恶?”
男孩认真听她说,懵乎乎的目光里,有乔满微微翕动的唇瓣,一个出神,他手撑了下桌,掌心摁到遥控器,啪的下,电视机开了。
他瞬间抬头,注意力被抽走,定定地盯着屏幕。他在垃圾桶翻吃食的时候,从窗户望见过这种黑盒子,四方的一块地儿,却有人影攒动和嘈乱的响声。
电视里在放一段新闻,回顾了半月前又一次号称史上最严的高考。
正看着,他突然振臂一指,“乔满。”
清清楚楚的两个字,咬音标准,他学得十分快。
“干嘛?”乔满回头,才发觉他仍盯着电视,并不是在叫她。
电视画面切换到高考结束那天,考生们与家长拥簇着,她恰巧也入了画,打着把伞,独自走在微雨里。
乔满惊讶,只是一个背影,他却准确指出来。
须臾,她轻叹,“你行呀。”
男孩搔了搔头,低头笑,虎牙一晃一晃。
“我大概”乔满停顿,然后说,“知道你叫什么了。”
风撞开窗户,混着泣雨声,将乔满的话卷在里面。
男孩猛地去看她,乔满提起笔,又写下两个字,她把田字本移到新华字典的扉页旁,“你看,我写的跟字典上右边这两个字的笔画,是不是很像?”
她写着——慰之。
他恰好认识这两个字,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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