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一眯,立马掉转吹风机口冲向男孩的脸,热风把他近乎遮眼的刘海吹的凌乱犀利,“色狼!”
慰之迎风努力张开的眼里满是懵圈和委屈,他只是单纯觉着乔满肤色白,特别好看,根本没别的歪脑筋。他手握奶杯,在热风里淡淡的忧郁。
乔满关掉吹风机,手凝重地理了理他一头乱发,“你这样盯女孩子看,是会被打的。”
他继续委屈,“我不看别人。”
“看我也不行!”
他吸吸鼻子想,乔满可真凶。
被他腹诽的女孩收起吹风机,打着哈欠往外走,夜晚十点的天已经墨黑,她走到敞开的门框下,左手背到身后轻轻搭住右手的臂弯,经深红的油木门框色一衬,衣摆空落落地荡了荡,稍显羸弱。
她立在那儿,一顿,然后转回身子。
乔满长发微干,在糅杂了的一些湿润里,她低眼酝酿几秒,然后拾眸笑看他。
“晚安,乔慰之。”
男孩嘴边挂了一圈奶泡,微怔。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晚安,以前跟小叔结伴流浪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糙汉子天黑了就往漏风的桥洞下一窝,谁也不说话,裹紧衣服呼呼地睡,他们熟知再晚些会冷得睡不着。
听着乔满的这声晚安,他好像踉踉跄跄找到了归宿。
尽管当时的他并不懂,晚安是什么意思。
乔满回屋后,慰之没有倒头就睡,举了本小学语文课本翻读,他已经看到三年级程度了。在医院那几天,乔满给他系统讲了遍汉语拼音,以往他学的比较乱,翻到哪页字典就去死记字形和读音,乔满抽查过他,发觉有些繁复不常用的词他记住了,反倒不认得一些简便字形。
最叫乔满震惊的,他竟然认识‘耄耋’,却在初见的时候不晓得‘乔满’两个字怎么读。
慰之用笔在课本上圈划,他忘记是怎么睡着的,醒来天还漆黑未亮,耳朵耸动两下,隐隐听到些动静。
他赤脚走在凉滑的木地板上,估摸着悉索声从玄关传来,向前几步有个拐角,他探头从承重墙后望过去,一个猫腰的陌生人影蹿入客厅,脚步很轻,模样略猥琐。
那人小心拉开抽屉,老旧家具发出细小的嘎吱声。
慰之走路比他还轻,趁他蹲身翻找柜子的时候,从餐桌拿来两根绑大闸蟹的绳子和一块擦桌布,然后悄无声息站到男人背后,镇定且无辜地拍了一拍他的肩。
小偷反倒被他吓到,下意识要张嘴惊叫,慰之一把捂住他的嘴,眼明手快地把桌布堵进他嘴里。这一刹那,言豁擒拿他的姿势倒灌入眼底,男孩依样画葫芦,用绳子给他手脚绑了个结实。
小偷懵住,一切发生在十几秒里面,他来不及反应,身子一腾空,竟被人给公主抱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被另外一个男人给轻巧地抱起来。
慰之很小心地把他放在阳台角落,没发出大声响。
小偷急的头冒汗,含混不清地想说话,男孩扯掉他嘴里的布,食指竖在唇心,“嘘,乔满和外公在睡觉,别吵他们。”
那小偷自认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却也从没遇过这种奇诡的情况,他心里恐慌,气都不敢出一下。毕竟入室盗窃反被公主抱,算是他偷盗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回经历。
慰之蹲下来,两只黑眼珠在漆夜里熠熠生光,他纹丝不动地盯住男人,过了几分钟,小偷手脚被他盯的一身鸡皮疙瘩,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挪,臀下骤然响起吱拉一声。
“别动!”慰之蹙眉,压低声音呵他。
一夜下来,小偷几欲流泪,他翻街走巷好多年头了,头次偷个东西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他张嘴无声地骂了句。
妈逼,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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