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眉毛似的,拉了自己的手便走。宝玉却挣脱了手道:“等会儿,也不急在这一时”。
宝玉见那枝折来撩了莲花儿发梢的牡丹花尚在地上,遂过去捡了起来。
袭人以为宝玉要给自己花儿戴,遂笑道:“这会子戴哪门子花,况且叫人见了,也没意思”。谁知宝玉一言不发,竟小心的揣在怀内了。
袭人见这般,便有几分臊了,又见宝玉脸上似有泪痕,便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嗔道:“你几时能改改,一年小二年大的,那小时候的勾当,你这会子还当真”。
宝玉遂笑道:“虽不能当真,但这花儿原本好好的在那树上活着,都是我一时高兴,便折了来玩,这会子玩腻了,却丢了它,岂不是无情无义。况且这花儿,都是有灵性的,丢在这里,倘若被谁踩了,或者被风吹进水里,随着流水流到那些腌臜地方,岂不是糟蹋了。等我找了个清静的地,悄悄把它埋了,‘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沟渠’,岂不是好”。
袭人忍不住冷笑道:“那你一辈子揣着才好呢,可千万别丢了。也不知先前你折了多少花儿,此刻在哪儿?又算什么?”。
宝玉笑道:“这枝不一样,原是拿来撩了她,有她的气息呢”。
袭人一听,立马怒了,含泪道:“我真该立刻就死了,原来所有心都是白费了”。
宝玉惊觉,后悔自己一时忘情,口不择言,伤了袭人的心,便立马拉着袭人的手扭股糖似的赔笑道:“我原是想拿了回去给你戴的,不如我现在就给你戴上”。说着,便从怀里把那花枝拿出来戴在袭人的头上。袭人一把便扯了下来,丢在沁芳亭下的水里。宝玉一时红了脸,竟无言以对。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却又突然听得身后有人笑道:“今儿真是好戏连台,老太太那边的戏还没开锣,这边就戴上大红花儿了。好嫂子,下面就该交杯盏了,你怎么反到怒了”。
宝玉c袭人忙转身,却是黛玉在那里捂着嘴笑。袭人顿时臊得无地自容。宝玉刚欲开口,黛玉却又转身去了。紫鹃只在那边提着灯笼等着。
宝玉此时方觉天色竟渐渐暗了下来,肚中饥饿难耐,方想起这半日竟水米未进。
看着黛玉和紫鹃走远,袭人方拉起宝玉,两人一言不发的往荣府这边来。
却说莲花儿和春纤两人来至荣国府二门,见嫣红早扶着迎春出来,那孙府的几个老妈子紧跟在后面。二人忙上去相见了,见迎春和嫣红的脸上都有些泪痕,便也不多说些什么,只转身随着孙府的人一起出来。
迎春来至大门,忍不住回转身,含着泪看了里面一眼,心里万般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那老婆子便催促道:“别磨蹭了,始终要去的,又不是生离死别,那边爷还在等着呢,若回去晚了,我们老婆子们又要挨打挨骂,这一身老脸老骨头的,如何受得。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这把老骨头,快些儿走吧!”。
莲花儿立时便怒了,骂道:“你是哪门子东西,我们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一遭儿,花儿一般的人,几时轮到你这老货来支使吆喝了。这里是贾府,你瞎了狗眼了”。
春纤也上来一起骂,只嫣红怔怔的,不敢言语。几个老婆子见迎春不说话,便还嘴道:“你别满嘴吐粪,一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老婆子不要脸,你也有脸不到哪儿去,还不是爷跟前供耍乐的,爷高兴了,正眼看你几日,你便这般作弄起来,哪一日爷腻歪了,你才知道呢。别说这里是荣国府,就算是天王殿,你也是孙府的人,还不是得回去伺候着”。
莲花儿早气得浑身冒烟,上来便给了那老婆子几个耳刮子。春纤也怒了,指着那老婆子怒道:“就算是供人取乐,我也比你干净高级些,你这些早被骡马日起老茧的混账老不死的,算哪门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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